紀冉“哢嚓”一聲打開門,外頭的大雪餅和顧暄和一愣。
顧暄和的表情片刻恢複正常,汪旺一直沒轉過彎,紀冉已經興衝衝的跑上來:“有一個O型心源?”
這裡是十二樓。
90%的住院病人都死在等待一顆合適心臟的過程中。
有人說這事看命,命好的剛登機幾個月就能被喊去安排手術,從此多出幾年十幾年的壽命:而命不好的,便會離開在等待中。
作為負責鐘泰陽的實習醫生,紀冉心裡湧起一股勁兒,他中午問過傅衍白,鐘泰陽的排隊等級是1a,那就是最迫切的一類,而且住院登記時間也不短,應該很有希望。
汪旺被他這麼一圍,也看了眼排隊表,綜合下來的確是鐘泰陽最優先:“差不多,還得主任簽字,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讓患者做準備,明天手術!”
“等等。”
紀冉聽到顧暄和的聲音。
他掃了一眼紀冉,隨後按下大雪餅要拿章的手,皺著眉:“這事先彆說,我跟阿衍商量一下。你隻蓋章把心源接下來,對接患者的名字空著,咱們醫院的話沒問題的。”
汪旺愣了一瞬,顧暄和現在是副主任,他隻是個助理,而且流程上聽起來沒問題:“那...也行。”
顧暄和隨即盯著紀冉:“你彆對病人說,這種時候任何心態的起伏都影響很大。而且他父母是今天簽的捐贈書,取心起碼得明後天,不需要現在就決定。”
“為什麼?”
紀冉倏的一聲:“我可以不說,但你剛才的意思,心源並不一定給他,是嗎?”
原本他不該聽到這些。
現在碰了巧,顧暄和的眉頭緊蹙起一片:“醫院很複雜,你一個學生懂什麼,趕緊回去上班,我會跟阿衍商量的。”
小少爺沒挪地。
他早不是聽說信說的小孩子。
雖然鐘泰陽開始沒少刻薄,但偌大的醫院傅衍白有太多太多的病人,既然分到自己負責,他可能就是這裡唯一會幫鐘泰陽的人。
再退一步,如果這是鐘泰陽的,他也許可以在實習期就參與進一場完整大型的心臟移植手術,全過程的參與,意義非凡。
紀冉聲音落下去:“要給特需病房是嗎?”
好歹醫學院摸爬滾打五年,再加上見習實習各種道聽途說,這種事不稀奇。
那雙天生帶笑的眼尾少見一點冷清,汪旺火速拉住紀冉往外走,這話當然不是他一個實習生能說的:
“行了快出去,病房裡忙呢。”
“是又怎麼樣?”
顧暄和沉著臉,他似乎對紀冉這樣直白的表情感到很煩躁,低了幾分聲音:“裡頭是老書記的兒子,院長親自打過招呼的。”
“是,現在是可以按排隊的來,但你想沒想過,萬一他再等下去出意外了怎麼辦?就算沒出意外被上麵知道了,完蛋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他傅衍白!”
同樣是O型血的心源,特需病房的那位登機時間和鐘泰陽差不多,隻不過病情略輕一些,評級是1b。
紀冉的目光顫了顫,顧暄和的話像一碗水,潑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他緊緊咬住下唇,一句“可是”漏在唇邊,卻怎麼也說不下去。
的確。
承擔後果的不是他。
是傅衍白。
“這種情況本來也不多,我當然也希望按照規矩來,但現實擺在這裡。”
顧暄和道:“你得替老傅想想,他學醫這些年,好不容易熬到這裡。要是乾彆的,早就逍遙快活去了,哪犯得著天天從早站到晚,就為了多看幾個號......”
紀冉的下唇緊緊咬著。
一點腥甜的味道蔓延在舌尖。
他很想像在書上背過的那樣,理直氣壯的繼續說:“可是鐘泰陽排在前麵”,但他喉嚨裡梗著一口空氣,發不出聲音,冷的刺人。
他沒有辦法不考慮傅衍白。
這是一片柔軟的地方,他沒有辦法想象,傅衍白將來因此陷入困境,去承擔一些無法想象的後果。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隻是稍微想象一下。
紀冉就覺得心絞起來一樣疼。
“可是...”
除了擋在顧暄和麵前,紀冉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挪開。
氣氛僵持著。
直到下一秒,有人推門進來。
“手術不來看嗎?磨蹭什麼?”
熟悉的低音,紀冉緊揪的心一瞬間舒展開,傅衍白一隻手撐開門,又掃了另外兩人一眼:“心源按照排隊順序,晚上安排病人檢查,爭取明天手術。”
汪旺總算得了禦令,拿章逃竄的比鬼還快,紀冉下意識抓了傅衍白的袖子,顧暄和的聲音先響了起來:
“阿衍,特需那邊還等著。”他的手緊緊攥在身側:“你有沒有想過,萬一...”
“萬一是鐘泰陽等不及呢。”
傅衍白一隻手把紀冉攬到門外,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平靜的打斷:
“也會有人難過很久的。”
顧暄和的瞳孔微微放大。
“就這樣,有事我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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