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家人(1 / 2)

複刻少年期 愛看天 8764 字 3個月前

薑敏站在那裡看完了全部,失魂落魄地走出療養所,她心裡亂糟糟的,外頭陽光很好,她卻渾身發冷,沒走幾步忽然忍不住蹲下身痛哭起來。

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還有家長和療養所的工作人員在對峙,吵鬨聲不斷,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把孩子還給我”,立刻引發了這群家長的共鳴,一起喊起來。

療養所亂成一片。

幾天後,有逃出去的人在網上發了帖子,越來越多關於臨城四院療養所的信息被挖出來。

帖子裡詳細寫了在療養所的經曆,包括剛進去的新人會受到的一些特殊對待,那些人會在當天被帶去小黑屋體驗一下電擊治療,明麵上說是矯正他們一些不好的習慣,但其實就是給一個下馬威,讓他們聽話。甚至有人因為拒絕開□□流,幾次被電擊到休克。

還有一些更狠的情況,是針對性取向錯誤的治療。

被送來的人裡有男孩,也有不少女孩,為了把他們變成所謂的正常人,無所不用其極。發帖的人並不清楚具體的,但他曾經聽過宣傳課,發下來的手冊裡也提到過一些方法,裡麵包括“注射已烯雌酚進行激素治療”、“直接切除腦前額葉”還有所謂的“厭惡治療”,隨便哪一種都足以讓人毛骨悚然。“厭惡治療”是用得最多的一種,療養所的醫生會給那些“不正常的人”注射阿撲嗎啡,這是一種能導致人嘔吐和令人感到極度惡心的藥物,在提到對方感興趣的人或事,就立刻給他打一針,根據條件反射願意,強行建立一條“厭惡”的反射回路……

任何一條拿出來,都足以說明那些孩子是受不了迫害選擇自己跑的。

四院療養所被迫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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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家長開始拿起法律武器維權,但有一小部分家長,竟然在知道情況之後,還是選擇了維護療養所,有些人捐錢,有些人試著去網上發帖反駁那些說療養所不好的人。

網上的論戰鬨得最激烈的時候,幾個逃出來的學生拍了一段自白的視頻發布到了網上,控訴療養院和把他們騙進去的家長。那幾個學生謹慎地戴了口罩,坐在椅子上一字一句說著,有些人看起來眼神依舊惶恐,一句話說得很慢,但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一絲動搖。

“我動手打自己耳光的時候,還有喊一句話,他們讓我喊‘我愛媽媽’,但是我喊出來的時候,心裡是恨的。”

“我不是第一次被送進來,因為我頂嘴了,我媽覺得我‘治療效果沒有達到預期’,我跪著求她,但還是被送進來。”

“療養所裡會用電擊治療,認錯快也不行,因為醫生說這樣隻是治標不治本,我是害怕疼,而不是真的在懺悔,會加重電量。”

“有的人治療完,太陽穴那裡都焦黑了,很可怕……”

這些視頻頓時又把輿論推到了最高.潮,一時間網上鬨得沸沸揚揚。

絕大多數人都在說療養院的錯,也有的一部分人在說家長不對,偶爾有極個彆的人發了帖子,試圖替療養院辯解,說一些“電療是精神類疾病的合法醫療手段,是經過法律允許”的話。

那些帖子頓時被憤怒的網友罵了回去,“什麼法律允許,那是沒有法律條文處理!”

“誰告訴你那個療養所裡麵隻有電療了?前幾天那麼多新聞報道沒有看嗎,這是非法拘禁加□□!”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那些孩子們是精神病嗎?!殺人誅心!”

……

薑敏跟單位請了假,什麼都顧不上了,隨同那些家長一起來療養所抗議,她甚至還想接受一家報社的采訪——隻要能找到兒子,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

李慶成得知消息之後,立刻把她拽了回來,堅持不肯她去做采訪,嗬斥道:“你瘋了嗎,難道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兒子是不正常的嗎!”

薑敏把手抽回來,憤恨地瞪著他。

李慶成道:“在療養所裡接受矯正治療,對他是最好的,你不要聽外麵那些家長說的話,他們那些人懂什麼,讀過多少書?人家負責的醫生都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不會有錯……”

薑敏忍不住打斷他道:“那些監控視頻你沒看嗎?”

李慶成頓了一下,皺眉道:“那隻是個例,你不能片麵地去看待問題,我問過了,裡麵接受治療的孩子並沒有都遇到那樣的事。”

薑敏冷笑:“那你想知道具體的嗎?你一定連看都不願意看吧,生怕和自己沾上半點關係,好啊,我來告訴你,你說的那些‘矯正’裡還有什麼,這和你當初跟我說的可一點都不一樣。”她從包裡拿出一本冊子,甩到李慶成臉上,完全不顧他的怒火,通紅了眼睛喊道:“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她說完就推開李慶成,快步走了出去。

李慶成喊了她兩聲,卻發現薑敏已經不再懼怕他,任他怎麼發火都不回應。

薑敏一顆心都麻木了,她已經不在意丈夫,過去她最想要的就是維護家庭的和睦,所以她也一直這樣要求兒子,想兒子和她一起委曲求全,讓這個家看起來是圓滿的。但是兒子不見了,一直捆綁著她的那根鎖鏈也斷了,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對這個家有那麼多眷戀,甚至冒出了離婚的念頭。

就像是埋了多年的種子開始發芽,一旦有了這種想法,離婚的念頭也越來越堅定。

她已經打算不要這個家了,又怎麼會懼怕李慶成的威脅?

薑敏找了一段時間,又和其他一些家長一同聘請了律師起訴療養所,忙碌了大半個月之後回到家中。

她這段時間都沒有接李慶成的電話,夫妻兩人的關係降到了冰點,薑敏回來之後也累了,拖著腳步進家門之後,卻發現李慶成也在家中,但她也隻是放包的手頓了一下,又冷漠地轉身換好了鞋,去忙碌自己的。

李慶成坐在沙發上,第一次被無視,尤其是看到薑敏現在的樣子就想起兒子,看到這種反抗的架勢有些窩火,“你知不知道你出去了多少天?”

薑敏反問道:“你去找了幾天?”

李慶成道:“你不能把錯都怪到我身上,即便療養所不好,那他也不過隻在那裡待了一夜,能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管教不周,現在連家庭也顧不上,我倒是要問問你想乾什麼!”

薑敏冷冷看著他,忽然問道:“李慶成,你真的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我的事嗎?”

李慶成繃著臉道:“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家庭的事。”

薑敏道:“你是沒有,但你不就是等著這句話讓我說嗎?這麼多年,你對這個家一點都沒放在心上,你這樣還不如出去找彆的女人,我也受夠你了,好啊,我說,李慶成,我們離婚。你把我兒子還給我,我什麼都不要了,立刻就跟你離婚!”

十幾年的婚姻如同煉獄,薑敏日夜備受磋磨,如今終於痛地清醒了,堅持要離婚。

李慶成還想發脾氣,被薑敏砸了一個花瓶過去,要不是他躲得快,就要砸到他身上了,薑敏還要扔其他的,他隻能倉皇離開家中。

薑敏守著一地狼藉,放聲痛哭。

另一邊,郭家。

郭驚羽的父母在兒子沒回家的那天晚上就沒睡著,淩晨的時候趕到了臨市,剛好和穀本樹一起去了趟派出所——那邊的工頭是個粗人,對方罵他,他就罵回去,結果那邊療養所裡有年輕人受不了激,一下就拿電話報警了,療養所的負責人攔都沒攔住。

報警之後鬨得更大了,門外麵還有記者等著,穀本樹匆匆忙忙去派出所領人出來,等安置好,處理妥當了,天色已經大亮。

穀本樹熬了一夜,吃了點東西,這才有力氣跟妹妹和妹夫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