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從拉練回來之後,昌傑明也變得蔫了吧唧的,沒有以前那麼有活力。安卜知道,他是被施纖纖的事情影響了,所以打不起精神。但是他對施纖纖抱以什麼樣的態度和感情,他沒心思過問。自己的事情都整不明白,哪有心思再管彆人?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枯燥乏味地過去,有個可心的人在麵前,隻能遠遠看著,最多的接觸也就是上前說幾句話暗暗塞兩顆糖果。安卜覺得,這世界上沒有比他過得再苦的男人了。
而蔣珂每次接了糖果以後,暗暗地剝了彩色包裝紙,把糖果塞進嘴裡,包裝紙塞進軍裝的口袋裡,回去宿舍之後再悄悄展開壓在自己的筆記本裡,不讓任何人知道。
日子就是這樣日複一日沒有多少驚喜波瀾地地過去的,到除夕前夕,蔣珂已經能毫無障礙地把《白毛女》的幾場劇情全部跳下來。當然,除了她本身犧牲睡眠刻苦練習以外,也離不開周老師和鄭小瑤的幫助。
鄭小瑤在幫她排戲的時候似乎就隱隱意識到了蔣珂的舞蹈功底和領悟能力其實是她所比不了的,以至於她最後沒什麼可再教給蔣珂的,並有時候會發現,她懂的比自己多。
這是鄭小瑤第一次放下驕傲,問蔣珂,“你真的沒有受過專業訓練?”
蔣珂在聽到鄭小瑤問這話的時候,汗水掛在額頭上。即便是冬天,幾場高強度的運動下來,額頭還是會冒汗。她看著鄭小瑤,微微喘息,問她:“小瑤姐,怎麼了?”
鄭小瑤不想顯得自己過於驚歎蔣珂的能力而顯示自己的沒底氣,也就斷了這話沒再問下去。
時間順順當當地滑過去,到了除夕。
文工團在除夕當天有一場大型文藝表演,也就是蔣珂在等的一場表演。表演從下午兩點鐘開始,到晚上七點鐘結束。結束後,有家庭的回家吃餃子年夜飯過團圓年,沒家庭的就在軍區各自的飯堂吃軍隊炊事班準備好的年夜飯。
從這一天開始,各類部門也都會酌情放幾天假。有的人會開著吉普車出去兜兜風,去逛逛山川湖泊大街小道。當然,去炊事班幫廚也少不了。不是幫著削土豆,就是幫著包餃子。
文工團有演出的沒辦法去幫廚,都聚在禮堂後台準備演出。熨服裝補襪子,化妝接假發,在演出之前都要準備妥當。中午的飯還是在飯堂吃的,吃完飯回來大夥就開始各自找到各自的演出服換上,然後坐下化妝。
蔣珂突然想上廁所,拿著演出服就沒換,擱下來打算解決了生理問題再回來換。就在她急匆匆出禮堂後台小門要出去的時候,忽然被人一撞,腳下同時也被絆了一下,然後整個身子就往前趴了下去。
但她沒有磕在地上,進門的鄭小瑤扶住了她,扶住後衝旁邊站著的人說了句:“把心思往該放的地方放,蔣珂就是摔斷了腿,也輪不到你上場。”
蔣珂站直了身子,虛驚一場。轉頭往旁邊一看,是於怡姍和葉湘。以站位來說,絆她的人是於怡姍。
於怡姍在被鄭小瑤斥完後就開始狡辯,說:“對不起鄭乾事,對不起蔣珂,我不是故意的。剛好走到這裡,沒注意撞上了蔣珂而已。”
蔣珂突然有些氣不順,想著這兩個人終於看她要上台跳主演而忍不住了,不單純在嘴上貶低挖苦她,已經開始耐不住動手動腳了。是啊,誰都看不出是不是故意的,萬一把她膝蓋磕破了呢,這場舞能不能很完美地跳下來都不一定。要不是鄭小瑤,她這會兒都得逞了。
蔣珂一直認為她們就是嘴巴愛叨叨,心思不壞。就算看人不順眼,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後來蔣珂想想,這確實也算不得什麼出格的事情。七八歲的小學生要對人使壞,用的都是這招。沒什麼惡毒的手段,帶著點小姑娘的任性和小打小鬨,其實是嫉妒心在作祟,放大人或領導眼裡看來,都是小事。這事雖小到可以不提,但確實也足夠讓蔣珂生氣的。
蔣珂本來都把一些事拋在腦後忘乾淨了,現在看著於怡姍的臉,便又想了起來。她抿抿氣,最終沒忍下這口氣,看著於怡姍和葉湘說:“我要去廁所,你們跟我走,我有話跟你們說。如果不來,明天政委找你們,可不要哭。”
葉湘和於怡姍不知道她什麼意思,互相看了看彼此。葉湘自認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剛才又不是她伸腳絆的蔣珂,便看著她說一句:“你說什麼呢?”
鄭小瑤也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站在旁邊看著,又聽蔣珂說:“就問一句,走不走?”
聽完後她搖搖頭,三個人的樣子,真的和小孩子間的打打鬨鬨沒一點分彆。然後她拍拍蔣珂的肩,跟她說:“好好解決,彆打起來。”便忙自己的去了。
門口留下蔣珂於怡姍和葉湘三個人,誰也不讓誰的模樣。施纖纖看到了,不知道情況,也笑著說了句:“鬥雞呢?沒事趕緊幫忙乾活啊,該化妝的化妝。”
於怡姍和葉湘聽了施纖纖的話,打算進門幫著忙事情,並不想給蔣珂麵子。她們覺得蔣珂簡直莫名其妙,叫她們去就去了?憑什麼呀?她還不是黨員乾事呢,不就可以跳樣板戲的主角嘛,拽什麼拽?
然後在她們走出兩步後,蔣珂咬字清晰地吐出三個字,“趙參謀。”
她說完這三個字後於怡姍就定住了步子,臉蛋煞時變得極其難看。然後換蔣珂不給她麵子了,抬步子就出了後台的門,徑直往廁所去,一步也不停。
葉湘不知道她說的什麼,但於怡姍心裡跟明鏡似的。她這會兒也不敢站著了,扒拉開葉湘抱著她胳膊的手,忙轉身出門追蔣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