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卜的話一出口, 施纖纖和昌傑明就下意識要噴笑出來——他也有跟人鬥氣的時候?
到底是忍住了,施纖纖和昌傑明都抿著笑,不多說什麼, 隻在旁邊當戲看,正好看見方順手裡拿著軍功章正往軍裝下麵的口袋裡裝, 動作在安卜說完那話的時候就慢了下來。
方順把軍功章裝好後,還不敢確定安卜說的話是真是假,便轉頭看了看施纖纖和昌傑明以及蔣珂。看到施纖纖兩人一臉看戲的表情,還有蔣珂低頭完全不想參與其中的樣子,確定了這是真的。
然後他轉回身子去麵對安卜, 伸出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再慢著動作把手送到安卜麵前,“失敬。”
安卜看著他, 把手裡的琴弓放下,握上他的手,“幸會!”
施纖纖樂到要忍不住,自從安卜認識蔣珂後,安卜就時不時讓她樂到不行。昌傑明也樂, 但在下午學習開始之後,就沒有人再提這個小插曲。而且有些事情,彆人在的情況下也不好調侃。
一直到傍晚在飯堂吃晚飯, 打好了飯坐下來的時候, 昌傑明才開始調侃安卜, 學習他的表情語氣重複他的話, “就我爸,南京軍區副司令。”得意被他誇張了數好幾倍。
安卜沒好氣地在桌子底下踹他,“不想吃飯滾回宿舍!”
昌傑明才不理他,收收被他踹的腿,繼續笑著問他:“阿卜,你不是從來不屑提你家老頭子麼?今兒這是怎麼了?”
安卜昌傑明欠揍的樣子壓兩口氣,然後說:“軍功章沒帶。”
聽完這話,施纖纖和昌傑明又一起忍不住笑起來。昌傑明笑得尤其誇張,渾身亂顫,看著蔣珂說:“小同誌,不哄你,安卜安乾事,以前從沒這麼傻過。他以前老罵我傻,你現在看看,誰更傻。”
蔣珂其實也是在笑的,但昌傑明把話題遞給她之後,她就收收笑意沒再笑,隻衝昌傑明搖搖頭,不說話。
然後他們也沒有得多少時間自己人坐著不顧忌地說話,在他們坐下不一會兒後,方順和兩個教她們跳舞的女兵就端著飯盒來了他們這桌。擱下飯盒就在長條凳上坐下,並客氣。
說的話倒客氣,兩個女孩子笑著問安卜他們,“吃得還習慣嗎?”
施纖纖禮貌回話,“還好,沒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自從方順三個人坐下後,這桌子上就熱鬨了。方順和安卜的那段小插曲過去後,下麵排練的時候並沒有產生其他的不愉快。用方順的話說,“大家雖然不是一個軍區的,但也是戰友,不打不相識。”
不打不相識之後,就是朋友了,一桌上吃飯,一練功房裡教學排練,互相問問彼此文工團的情況,聊起有趣好玩的事情,自然也就越來越熟了。而在熟了之後,學習的事情也就會變得更輕鬆順利。
晚上方順幾個有自己的排練,因此蔣珂施纖纖四個人又得了自由的空間。在練功房裡練習下午三個小時學習來的動作,一點點分解再成段串起來,反複加深記憶。
施纖纖看安卜和蔣珂之間還是互相不說話也不管,隻要任務能順利進行下去,她也不操這份閒心了。
她不知道蔣珂到底對安卜說了什麼話,讓他需要冷靜這麼久。
其實安卜和蔣珂之間的關係一直是安卜在主動,在牽著蔣珂走。隻要安卜不主動了,蔣珂一心專注跳舞,他們之間就呈現出了現在的疏離態勢。如果安卜一直這麼冷靜下去,兩個人基本說散也就散了。
但看安卜和方順鬥氣的態度,施纖纖知道,他是不可能輕輕鬆鬆就放手的,所以也並不擔心什麼。
晚上四個人排練結束後,一起回宿舍梳洗睡覺。隻要地方適應下來,每天該做的事情有了明確安排,日子也就自然會變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循環往複的樣子。
施纖纖以為蔣珂和安卜之間還要日複一日地保持那麼幾天,結果第二天兩個人鬨起來了。
雖然隻有一天,鬨起來卻也是有個過程的。
上午他們在練功房練功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該熟悉譜子的熟悉譜子,該練動作的練動作。中午的吃飯的時候桌子上又聚了幾個本地文工團的女兵,雖然每個都是樣子熱情,以東道主的身份來招呼南京來的戰友的,但其實不難看出都是奔著安卜來的。沒有什麼不正常的表現,但那種隱隱的心思也不難讓人察覺。
施纖纖能看出來,蔣珂自然也能看出來,甚至她比施纖纖在這件事情上還更敏感很多。但是,她和施纖纖都沒有對這個進行交流或者表現出什麼。畢竟,這其中有很多她們主觀臆測的成分。
蔣珂之前就從葉湘嘴裡得知安卜很受女孩子的歡迎,但是在南京文工團的時候,她並沒有這種感覺。因為安卜基本不和什麼女孩子在一起,向他明確獻殷勤的也幾乎沒有。就算有人心裡有心思,那也都是暗下裡的,和安卜之間根本沒有任何真正的接觸。
而現在到了這裡,新環境新認識的人,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穩定下來的樣子。他們和這個文工團的所有關係都剛剛開始構建,不熟悉的人之間開始找朋友,帶著熱情帶著禮數帶著客氣,理由充分,一點也不唐突。
方順看蔣珂是自己老鄉,話說得多了點,想真正交個朋友順便多照顧她一下,不能說不正常。發現因為安卜的存在行不通,就沒再過度籠絡。那麼,那些女孩子看安卜各方麵都入眼,再知道他一個特殊的身份,愛跟他多說幾句話交個朋友,也就不能說不正常。
蔣珂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甚至還想,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本地文工團裡有女孩子跟安卜真的看對了眼,他們能不能成就一段兩個城市的跨地佳話,最後走到一起。
想到這裡沒得出結果,自己就先不爽了。再想起安卜這兩天一句話不跟她說,現在就坐在她麵前跟彆的女孩子搭話說笑。就算他沒有說笑,現在在蔣珂眼裡也就是說笑。
到了下午的時候,讓蔣珂更生氣的事情又出來了。在休息時間的時候,兩個教她們跳舞的女孩子站在安卜旁邊,幫他一起整理核對譜子。都是特彆平常的討論方式,兩個姑娘指著譜子跟他講說哪裡是長號哪裡是古箏哪裡又是二胡,小提琴在什麼時候起,什麼時候落,歌聲起的時候是什麼樣,說著還給他唱兩句。
蔣珂練舞的時候強迫自己不去看鋼琴那邊的三個人,卻還是會在轉體的時候看到,避免不了,然後就越看越氣。
她想得很明白,她不要求安卜在聽了自己那些話之後還跟她在一起浪費感情。心裡也知道安卜搭那些女孩子的問話,或者說現在和這兩個一起討論譜子,並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