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趕時間, 安卜開著車在路上也沒敢耽擱,沿路回程。蔣珂坐在副駕把窗戶的玻璃搖一點下來,吹著春日裡的暖風, 絲巾係在手腕上迎著風口簌簌地動。
她一會看看街景, 一會看看安卜, 和他說些沒什麼實際內容的話,比如“你怎麼看出來我不太喜歡粉色紅色的”,再比如“你喜歡什麼顏色”。
安卜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說幾句看著彼此笑一會。
蔣珂也能感覺得出來,安卜這次陪她回家,走過了老北京的胡同,進了四合院, 跟院子裡的長輩們喝了酒, 也見了她的家人, 幫著包了餃子, 聽了蔣奶奶講述了許多的過往,也一桌上吃了飯,還接下了蔣卓語氣態度並不好的囑托,雖然沒有挑明關係, 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明顯又進了一步。
就這樣一直開著車子到軍區, 兩個人先去把車還了。下車之後安卜撩起軍裝袖子看看表,見還有十分鐘才到兩點, 便沒再急趕。他攥著挎包帶子拎著自己的包, 和蔣珂不急不慢去練功房。
到了練功房, 隻見施纖纖和昌傑明兩個人在裡頭正鬨,看到安卜和蔣珂回來了,忙收起鬨騰的樣子,有些正經起來,跟安卜和蔣珂打招呼,“回來啦。”
安卜看昌傑明一眼,把手裡的挎包扔到一邊的小馬紮上,突然說:“瞧你做賊心虛的樣子。”
昌傑明被說得一愣,半天回他,“你說什麼呢你?彆胡說八道。”
蔣珂大概也聽懂了安卜話裡的意思,昌傑明這麼反駁說明也聽懂了,還真是做賊心虛。
但蔣珂沒起哄說什麼,挎著包往更衣室換練功服去了。
在她進了更衣室後,施纖纖就往安卜麵前去去,捏著嗓子問他:“怎麼樣啊?人家喜歡不喜歡你呀?”
安卜微微得意,“看你問的,那肯定是喜歡了。”
施纖纖衝他撇嘴,“有夠不要臉的。”
昌傑明在旁附和,“他不一直都這樣?”
安卜看他們兩人一眼,“讓你們單獨相處一天時間就一個鼻孔出氣了?”
施纖纖和昌傑明朝他翻翻白眼,懶得再理他。
蔣珂換完練功服出來也沒管他們說什麼,到扶把邊開始做一些拉伸動作熱身。藏青色的燈籠褲束著細腰,灰色大襪包住腳跟,上頭壓一截在燈籠褲束起的褲腳下。
她剛剛熱好了身,方順便來了練功房。這次來的隻有他一個,連二胡也沒拿,進了門就說:“李老師讓你們到咱們的大號排練廳裡去,說指導你們排兩場。”
之前李老師就說過了,會拉上團裡的女兵幫她一起排這場舞。大約她也看出來時機合適了,所以才叫方順來叫人。
既然如此,也就沒什麼可耽擱的。蔣珂和施纖纖都是穿的練功服,直接和方順往大號排練廳裡去就行。安卜拿上自己的小提琴,昌傑明拎了貝斯,也一起跟在後頭過去。
到了那裡,參演這出舞蹈的舞蹈演員都出列,其他的自行去練功,隻有她們陪著樂隊和蔣珂施纖纖一起排這出舞。她們平時也都是要鞏固排練的,所以也不算浪費時間。
安卜和昌傑明在樂隊後麵,主要看總指揮的調令,把譜子背了又背,然後把獨奏合奏各個地方再一遍遍明確細化。
李老師在旁邊指導排練,讓蔣珂和施纖纖跳領舞。原來的那兩個領舞在李老師旁邊站著,幫著一起看她們排練,並指出問題。
而李老師每看一次蔣珂跳舞,對她的喜歡就加深一點。她那天說那話雖然不算正式,但也絕對不是隨口瞎說的,她是真想要這棵好苗子。
要不到,沒辦法,隻能把自己的愛惜之情收起來。沒有師徒緣分,也強求不來呀。
就這樣一場舞排練下來,也差不多用了半個小時。蔣珂和施纖纖都沒出什麼錯,隻是偶爾施纖纖的狀態顯得不是那麼好。稍微有點毛病也就不盯著說了,李老師不時還對自己的舞蹈隊員說:“你們也可以看看,學習學習。隻要是好的,都值得我們學習。”
一遍排完,有什麼問題過程中李老師亮著嗓子就說了,比如誰的動作快了,誰的表情不到位,誰的情感不行,再跳完之後能說得也就是大體的東西。
她對蔣珂給予很大的肯定,跟施纖纖和蔣珂說話也誠懇,誇她們,“學得很快,沒想到你們這麼短的時間內能都學下來。今天先這樣,等過兩天我再有時間,讓你們跳兩場配角。反正都走一遍,回去你們也知道怎麼排。也不用急著回去,你們再練練,人走了發現有問題,我們可就幫不到你們了。”
施纖纖和蔣珂都點頭感謝她,也聽她的一切指導意見。然後她們離開大號排練廳,把地方還留給本地的舞蹈演員排練自己的舞劇,回到那個小的練功房。
施纖纖回到練功房就去找自己的軍用水壺,旋開蓋子喝口水,往旁邊的軍綠色小馬紮上一坐,說:“累死了。”
一場舞跳下來,誰都累。蔣珂也去找水壺喝水,坐到她旁邊,“李老師嗓子都喊啞了。”
施纖纖拿去水壺又喝口水,“教員也不容易,我們周老師不也這樣?”
蔣珂喝著水平氣,解了渴把瓶蓋擰上去,“所以我們才要好好練。”
今天完整且有人配合地把舞蹈跳了一遍下來,施纖纖現在心裡非常有底,也終於體會到了蔣珂那種不慌不忙信心滿滿的心態是怎樣的。
她平時就是這樣,練舞的時候花一百二十分的心思,不懈怠不偷懶,而對於結果,她卻從不擔心,總是胸有成竹,基本不會太緊張。
也是因為有蔣珂在,這次學習任務才會這麼順利,且讓她沒那麼操心,壓力也沒真大到哪裡去。因為舞蹈上有蔣珂,音樂上有安卜,都可以讓她依賴,她隻要處理好團隊裡和本地文工團之間的各項雜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