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77(2 / 2)

七零年代文工團 臧白 5493 字 9個月前

出了營房走在濕窪的路上,剛出雲的陽光照在水窪裡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施纖纖也被葉湘的事情弄得一肚子的驚氣,所以總是不自主地跟蔣珂提起來,說:“現在非常時期,你自己小心知道嗎?”

蔣珂當然知道施纖纖是在說她和安卜的事情,她也不是傻子,在這種節骨眼上還和安卜談情說愛。就算這事沒發生之前,從北京回到南京這兩個多月,她和安卜之間也是保持適當距離的。那一晚在北京招待所裡的事情,早讓她心生小心了。

蔣珂和施纖纖去到練功房,換上練功服穿上舞蹈鞋套上大襪,練起舞來雙腳踢跳在地板上,發出密集的”咚咚咚咚”的響聲。在這樣的響聲裡,蔣珂可以忘掉一切,轉體轉到時間儘頭。甩在臉畔的辮子和額頭上的汗水,是比其他任何東西都更真實的存在。

《草原女民兵》在又排練了一個月之後,正式登上了文工團的舞台。雖然是小演出,但還是收獲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多樣板戲和老舞蹈觀眾都看膩了,難得來點新鮮的,自然招人喜歡。

也是從《草原女民兵》演出開始之後,文工團外部的人也才真正意識到,鄭小瑤不再是文工團裡的台柱子了。有人知道她結婚了,生活的重心放去了家庭上。現在在文工團隻參與些必要的事情,跳一些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舞蹈。而文工團裡繼了她位置的,比她還出色的姑娘,叫蔣珂,也就是新舞蹈《草原女民兵》的領舞。

《草原女民兵》在初次演出得到很好的反響以後,在八一建軍節的時候自然就排進了文藝演出的節目單裡。這個節目沒有人拖後腿,包括又恢複獨來獨往,平時沉悶到不跟人多說一句話的劉蘭翠。她仍然練舞刻苦,每天花比彆人更多的時間兼顧跳舞和唱歌,練嗓音練舞蹈,其他什麼都不管。

而於怡姍因為擠牙膏的事情也自然被人孤立了起來,每天夾著尾巴做人,不敢再有一點出格的舉動。因為犯過錯,所以她現在任何一點舉動都在放大在彆人眼裡的。這個不盯著你,有那個盯著。閒的人多了,想為民除害的人也多了,誰都不好得罪。想順順利利在文工團呆下去,隻能忍氣吞聲。

蔣珂每天還是一樣的生活,早起出操練功,除了聽文件吃飯和睡覺的時間,剩下的都泡在練功房排練廳。安卜近來也沒有經常來找她,除了吃飯的時間飯堂相見,一個桌子上坐下,一邊吃飯一邊說些不痛不癢的話,其他的時候都是各忙各的。

蔣珂忙自己事情的時候多半都很專注,沒有其他讓她糾結的事情她就隻專心跳舞。和安卜多久沒好好說話了,十天二十天一個月下來隻說了幾句話,這種事情她也記得不是很清楚。她隻是覺得,時機不合適,不能親近就不親近,各忙各的也挺好。

但安卜記得,並且並不覺得這樣的狀態很自在很好受。從四月份回到南京開始,蔣珂就一心撲進了舞蹈裡,基本沒有多少時間跟他在一起,或者說跟他有互動。在葉湘的事情發生後,兩個人就更加克製,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連半句曖昧的話都不會說。

安卜不自在的地方不是這種保持距離的狀態讓他受不了,而是他明顯能感覺出來,蔣珂完全不覺得這樣的相處狀態煎熬,也就是她完全可以接受沒有他的生活,並且可以生活得很好。有時候安卜就想,可能他消失在蔣珂的世界裡,她也不會怎麼樣,或許蹙個眉頭就把他忘了。

然後在這樣的一段時間裡,他一遍遍地想起出差剛到北京那晚,蔣珂跟他說的那些話,都一個意思——他不夠重要。

有時候覺得怪難受怪煎熬,他會抽著煙在私下裡跟施纖纖說:“我總是希望她能把我多往心上放一點,不是需要我的時候,或者隻有我接近她的時候,她才能想起我,是不是我自私?”

“自私什麼呀?”施纖纖看到安卜和昌傑明抽煙都是一個動作,掐下來掐滅,跟他說:“這不正常的嗎?你命苦唄,遇到個不為這事頭昏的姑娘。你想想,要是遇到那種成天粘著你,沒你什麼都不能的,賴著你就要嫁給你,你受得了?”

安卜深深吸口氣,“我倒希望她這樣,被人告發我都不怕。”

施纖纖把手裡的半根煙掐了又掐,“你是不怕,可她怕。”

【他們之間就是這麼個事,基本無解,所以安卜也不再多說,心想大約隻有時間能給出答案,那就姑且等著吧。

安卜覺得沒什麼可說的了,又把昌傑明的事情告訴施纖纖,跟她說:“老昌的事情家裡都安排好了,轉去革委會當個小辦事員,有編製,慢慢乾著不著急。你們看什麼時候合適,把戀愛報告打了吧。彆這麼吊著老昌了,你沒看他這幾個月都忙呆了,還沒見過他這樣。我看是真上心了,打算好好過日子。”

施纖纖嘴角裡藏著一絲笑意,回安卜的話,“我知道。”

隻要他有心,那施纖纖肯定就不會空口吊著他。當時吊著他,不就是為了逼他想一想自己以後到底要怎麼乾麼?以他在軍隊裡混的樣子,基本不能有出息,政委團長都知道他是什麼人,入黨提乾的事從來都不考慮他。他雖然是乾部子弟,但是混得太難看,誰也不能瞎著眼給他入黨提乾呀。

現在他自己想好了,不想在部隊裡混了,轉業去政府機關,也挺好。隻要踏實工作,在哪裡都好。施纖纖想著,等他把轉業的事情辦好,材料各類東西都轉好,來找她的時候,就去政委那裡把戀愛報告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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