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比賽結束,評委會花了一段時間討論,給出舞蹈比賽的名詞。蔣珂的隊伍預料之中的,沒有特彆好的名次,得了三等獎。
蔣珂作為代表上台領完獎,回到後台的時候臉上強打著笑。她看看其他人,大家都還挺滿意的,覺得隨隨便便一跳,就拿了三等獎,特彆高興。
周老師看出來她被拖累了,便拍著她的肩拉到她沒人的地方安慰她,“這名次很好了,高興點。”
蔣珂笑笑,跟周老師說:“周老師,我沒有不高興。”說完了一會跟了句:“周老師,明年我跳獨舞吧。”
周老師看著她的眼睛,衝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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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珂對於舞蹈比賽的結果確實不是很滿意,因為她覺得可以更好。但是一個隊伍裡的精神不在了,就真的很難再強求強擰到一起。以前的懶散還都是暗下的,現在的懶散基本就有點不遮不掩了。
但蔣珂也沒把這事在心上多放多久,比過就過去了,再糾結顯得小器。她在乎的東西,彆人不在乎,這沒辦法。
在比賽結束之後,蔣珂也給自己放了假,放鬆了神經,每天和安卜在軍區裡逛大院子,或者出去逛街,或者買兩張票去看看電影。一直放鬆到恢複高考的消息確切地放出來,到十一月份,她還沒提乾。
然後每次在安卜旁邊走,她就在嘴裡嘀咕,“怎麼還不提乾呢?”
這事情還得問領導,安卜也給不出答案。蔣珂嘀咕一句也就算了,然後因為看到彆人都在琢磨考大學的事情,就問安卜:“你要轉業考大學嗎?”
安卜抬手揉一下她的頭,“傻子,我是上過軍政大學的。”
蔣珂懵,然後想想他的家庭背景,也就不說啥了。
像安卜這樣的家庭,自然是早早上了學,小學五年,初中高中各兩年,再加個三年大學,早就都走過一遍了。他不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上學還要考慮有錢沒錢,農村的基本上不起學,城市的上了學,初中高中沒讀完就下鄉插隊去了,就算讀完的,也很難得到機會上大學。
現在高考恢複,自然就成了這些人改變命運的機會。但對於安卜,高考似乎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高考這話不提了,提提乾的事情。
看蔣珂提乾的事情一直沒落實下來,安卜自然跑去問了政委。到政委辦公室一問,這事已經定下了,下午就開提乾大會,正好讓他告訴蔣珂一聲,下午準時參加。
聽了政委這話,安卜就鬆了口氣。沒什麼事就要走了,結果政委又叫住他,讓他彆忙走。
安卜這便停了停步子,回去找地方坐下來,不知道政委要跟他說什麼。但在這個職位上坐時間長了,總是時不時笑眯眯對人進行一番思想教育是少不了的。
等他坐下後,政委給他還倒了杯白開水,放到他麵前的紅木頭茶幾上,然後自己也去坐到茶幾旁邊的椅子上,跟他說:“你早幾年前就托我的事,這兩年也沒少在我耳邊嘮叨,我跟你說有影了。”
安卜不知道什麼事,坐正了身子問他:“政委,什麼事?”
政委瞪他一眼,“舉薦蔣珂去總政的事,你自己沒上心?看看,我還替你上心呢。”
安卜一聽這事手指就不自覺僵硬了起來,他看著政委,半天才又問出來,“有影了?”
政委彎腰在桌上的鐵皮茶葉盒裡捏一把茶葉放進安卜麵前的茶缸裡,然後坐直身子,翹起二郎腿,“有了,我的舉薦呢,大概隻起了一點作用,讓她們知道我們團裡有這棵好苗子,稍微注意了她一下。然後之前她不是還參加了省裡的舞蹈比賽,名次還可以,得了三等獎。剛好那比賽請了總政歌舞團的舞蹈教員做了評委,我們團裡又幾次三番跟她們提過蔣珂這個人才,她們也觀察過,這不就幾下湊一塊了麼?這一湊,就有影了。”
安卜吞口水,喉結滾動,半晌又問:“她們怎麼說?”
政委笑得得意,“說很喜歡,回去商量商量,沒什麼問題的話,就決定把蔣珂調去總政歌舞團。當然這得有個過程,你知道的,從商量到確定再到下調令,要磨好一陣呢。”
安卜笑不出來,看著政委的臉,問話簡單,“能確定麼?”
政委還是笑,“差不多,聽她們那邊的語氣,基本板上釘釘。憑這孩子的本事,確實進得了總政。你看看現在團裡一個個都什麼樣,就她一個,還在認真跳舞。”
安卜想笑笑不出來,低低頭把頭低下去,半天說了句:“謝謝您了,政委。”
說完深呼吸一口氣,也就不坐著了,起身擺出一張微笑的臉,跟政委說:“那我去告訴蔣珂,讓她下午準時參加提乾大會。”
“去吧。”政委應他一聲,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叫住他說一句,“總政要人的事情不要說,調令還沒下的事,不要四處張揚,免得攪黃了。”
“這我知道。”安卜回頭應他一句,打開黃漆木板門,便抬步出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