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達嶺是去不了的, 太遠。
蔣卓下午騎著自行車帶蔣珂去北海公園劃了船,看著白塔,眼睛裡閃著粼粼波光。兩人都是大人了,不然戴著紅領巾就能唱一首《讓我們蕩起雙槳》。
帶著蔣珂在北海公園劃過船以後,蔣卓也沒有去上學。第二天一早, 他先騎自行車把李佩雯送到醫院上班, 然後回來繼續帶蔣珂出去玩。
上午逛完天壇在外麵吃了午飯,下午又去逛了地壇。
逛著地壇的時候,蔣珂想起史鐵生, 那個坐在輪椅上寫作的男人。
傍晚從滿布滄桑的荒蕪古園子裡出來的時候, 蔣珂的心情已然又換了樣子, 似乎也找到了該有的平靜。
蔣珂的心情放鬆下來,蔣卓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晚上蔣卓帶蔣珂回到家, 晚飯毫無意外地吃餃子,因為第二天蔣珂要去新單位報到。晚上蔣卓就去借了三輪平板車回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送她過去。
他在淩晨的霧氣裡迎著風, 蹬著三輪車跟蔣珂說:“姐, 到了團裡專心跳舞,過去的事就彆想了。還有你年紀也不小了,遇到合適的人, 談得來的, 對你又好, 就定下來。反正都在北京, 顧慮也少。”
蔣珂應他的話, 說:“嗯。”
蔣珂應蔣卓的話應得痛快,但她從蔣卓的車上下去,到歌舞團報到定下來後,似乎就把這事拋腦後了。到新單位報到之後,她慢慢地和團裡的領導乾部戰友都熟悉起來,不久就融入了歌舞團的生活。沒演出的時候練功,有演出的時候隨團裡安排跟著上演出。不管是本地還是外地,都隨安排。除了這些,還要隨團裡領導的安排出去學習。平時有時間了,就會請假回家陪陪李佩雯和蔣奶奶。
蔣珂事業上越走越穩,在各類大舞台上小舞台上露臉,乾部職位也升得很穩,一步一個腳印,但感情上一直沒有著落。不管是家裡托人給她介紹的,還是團裡領導物色了好的人選給她介紹的,還是主動追求她的,她都沒感覺沒興趣,也都處不到一塊。
為了安李佩雯的心,介紹的那些對象她也不是全部拒絕跟他們見麵。她會挑選覺得還合適的去見,也會嘗試相處,但每次都是見過一麵就覺得沒勁,想想談戀愛可真是件麻煩的事,所以總成不了。這樣數次之後,她自己就煩了,不想再煩這個事。
李佩雯和蔣奶奶因為結婚這事被她急死,怕她成了老姑娘直接嫁不出去了,所以見著麵就在她麵前念叨。
被念叨得耳朵起繭子,蔣珂就躲在團裡不回家。被蔣卓找回家了,又因為經不住念叨跟李佩雯說團裡有安排,要去哪裡哪裡演出,或者要去哪裡哪裡學習,可能要一些日子不在北京。
她躲了,躲一段時間,得一段時間的清淨。等比賽演出回來,拿了獎章獎杯回家,給李佩雯和蔣奶奶看。兩人看都懶得看了,隻說:“看膩了,不新鮮,你給我找個女婿回來,比這些管用。”
蔣珂哀嚎,跟李佩雯和蔣奶奶說:“非得急這事嘛?這就遇不到合適的人,我也沒辦法啊。你們再逼,就要把我逼死啦。”
李佩雯不依不饒,犯起軸又生氣,說話也口沒遮攔起來,說她:“你看看你多大了,像你這麼大的誰沒結婚?我不管以前,你現在就是我閨女,我管得了你。你如果覺得我管不了你,那你去問問你親媽,看她看著你到這歲數急不急?誰家這歲數的姑娘沒嫁人?”
蔣珂無奈得翻白眼望屋頂,深呼吸半晌氣,跟李佩雯商量,“您再給我些時間,我跳舞的事還沒穩呢,等再穩穩,我隨便拉一個,湊合結個婚,給您生個外孫抱,好不好?現在還早呢,我早早結了婚,又要管家裡又要生孩子,我跳舞這事不就耽誤了嗎?”
“耽誤什麼呀?”李佩雯情緒略激動地跟她爭,“你團裡的舞蹈演員全部不結婚?你唬我呢,我門兒清。你想跳到四十歲,到那時還有人跟你結婚嗎?一輩子做老姑娘,我……我跟你親媽都沒法交代我!”
蔣奶奶聽她又提親媽這茬,清著嗓子看著她,“我沒老糊塗你老糊塗了是不是?她親媽是誰啊,她親媽不是你嗎?說話也過過腦子,街坊鄰居聽見了,還以為你神經病犯了呢。自己生的閨女,說得跟從誰手裡抱來的似的。”
李佩雯這就不說這茬了,還是接著結婚的事說:“彆的不管,你早點把結婚的事定下來,彆的都可以再商量。”
蔣奶奶也應和李佩雯這話,說:“可兒,你不看彆的,你就看看奶奶多大歲數了,還能等你幾年?我這把年齡,說不準哪天說不行就不行了,就怕等不到你結婚那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