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珂看他一眼,“我和吳正哪個像是會得罪人的人?”
蔣卓這也就想不明白了,撓撓後腦,“反正你最近小心一點,明天我早點起來送你去團裡。”
蔣珂站起來去收拾自己的包,“好啊,我也不想自己走。”
“你早說啊。”蔣卓撂下手裡的碎花門布簾,“讓吳正來送你就是了。”
蔣珂拿著包去裝衣服,“你彆再瞎摻合了啊。”
蔣卓沒回她的話,躺在床上一直沒出聲的蔣奶奶,這又問蔣珂,“卓兒領導介紹的小夥子,聽說很有出息,在讀什麼研究生,你也看不上?”
蔣珂提起這話還是和往常提起其他相親對象一樣,平平淡淡地回蔣奶奶的話,“人挺好的,但我沒什麼感覺,怕耽誤人家。”
蔣奶奶無語,悶了好幾口氣還是忍不住問她:“可兒,你奶奶和你媽都老了,就聽不懂你說的話。什麼叫沒有感覺,你說說你要什麼樣的感覺?”
蔣珂一本正經地回蔣奶奶,“就是看了就想跟他一起過日子的感覺。”
蔣奶奶冷笑一聲,“這樣吧,你去大街上拿眼掃,看看誰有想跟他一起過日子的感覺,你就把他拽回來。過日子還要看了有感覺,我是頭一回聽說。就算有感覺,那感覺也得是處出來的感覺,能看出什麼?你連處都不跟人處,哪來的感覺?”
蔣珂笑著,拿蔣奶奶開玩笑,“奶奶您懂得還真多。”
蔣奶奶被她氣得說不出話。
蔣珂在這事上習慣跟李佩雯和蔣奶奶糊弄,糊弄過去了,也不想反複再提。
晚上洗漱完還是和蔣奶奶擠在南邊那間屋裡睡覺,還是那張小床,反正她個子也沒長多少,睡起來還是以前那樣。
躺到床上後她就沒有困意,總是想起飯店裡看到的那個人。快五年了,不知道為什麼又遇到。內心裡維持了一晚上的平靜,在蔣卓說吉普車的時候跟到了胡同口的時候,又微微起了波瀾。
她原本以為自己早就忘乾淨了,也早就放下了。結果在此刻,在知道他又回來以後,又不自覺想起自己被分手的那段時間,每一個細節都從記憶裡浮出來,異常明晰。她那時候基本沒說過什麼,但她是恨安卜的。恨他在她不想談戀愛的時候追她,在她願意死心塌地跟著他想跟他結婚的時候又拋棄她。她是說過如果舞蹈和他之間要選擇,她會毫不猶豫選擇舞蹈。可是,在沒有任何相處和感情基礎時期說的話,能當真麼?她後來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不管怎麼樣,都會跟他結婚。哪怕有坎坷有困難,也願意跟他一起克服困難。可他呢,說放棄就放棄了,從來沒考慮過她的感受。
想不起彆的,蔣珂睜著眼睛看著烏黑的房頂,想的都是那段時間自己經曆的痛苦。在沒看到安卜之前,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過這些了。哪怕控製不住時想到他,想起的都是在一起時候最美好的時刻,覺得自己的青春沒白活一場,至少有很多怦然心動回憶。
蔣珂想到這些就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巨討厭失眠的感覺,像一口氣堵在胸口,身體的疲勞會導致神經一點點繃緊,那一口氣喘不順就感覺要死過去。
實在睡不著她便不再強迫自己躺著,從床上坐起身子來,捂住臉緩了一會。然後她在床上又靜坐了片刻,才慢慢平靜下來。
平靜下來也還是睡不著,她便披了件外套出了房間,出了西屋,到院子裡來回踱步走了一氣。然後她還是沒忍住,打開院門在黑漆漆的夜晚獨自出了院子,像孤魂野鬼一樣往胡同口走。走到胡同口,果然就看到了那輛停在路邊的白色吉普車。
看到吉普車後蔣珂就沒再往前走,她停住步子,站在原地,吹著秋夜的涼風,心又慢慢平靜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看,可能是不甘心,可能還是想明確要個說法,為自己曾經付出過的感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可她平靜以後,又理智地意識到過去的事情其實沒必要再說清楚。
不管誰對誰錯,都沒了再去追究的必要,因為早就是過去的事了。
平靜下來後,蔣珂這就不想再站著,要轉了身子再往回去,回去嘗試繼續睡覺。也就是這時,吉普車的門開了。
蔣珂身子沒能轉得過去,便看著安卜關上車門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夜已經很深,周圍安靜得過分。
蔣珂站著沒有動,在月光下有如渾身灑了一層淡銀粉。安卜走到離她還有三步的距離時,便站在原地沒再往前走。他不敢再往前走,就那麼站著,好半晌從嗓子裡擠出一句,“可兒……”
蔣珂還是站著不動,看起來要比他平靜得多,問了他一句:“回來了?”
安卜悶悶氣,“早就回來了,一直在深圳。”
“哦。”蔣珂應一聲,然後便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切都變了,她和安卜已經不是以前的彼此了。蔣珂想,最熟悉的陌生人,是這種感覺?
蔣珂沒有什麼再想說的,便跟他說一句,“回去睡覺吧。”
說完她轉身往回走,在走了兩步之後,又聽他在後麵叫了她一聲,“可兒……”
蔣珂停住步子,深呼吸一下回過身,然後看著他認真道:“我不想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麵過什麼樣的日子,也不想跟你敘舊,更不想跟你做朋友,我是個很記仇的人。還有,我已經有對象了,你晚上的時候應該都看到了。他對我很好,疼我寵我又尊重我。所以,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今天晚上這樣的行為,也不要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