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告訴陳錦瑤,說是她丈夫已經到了。
“要不要讓他進來陪你?”護士見慣了會在產房內發生的事情,私以為能在妻子生產時時刻陪在身邊甚至是直接進產房握緊妻子的手的丈夫,才是幸福婚姻的在日常細節中的一個體現,這樣的夫妻才是有愛的。
話音未落,另一位才出去就又進來的護士傳話,就像是為了和前一位打配合似的,語氣裡是藏也藏不住的豔羨:“陳女士,你的丈夫要求進來陪你。”
陳錦瑤緩過一陣極致的痛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她全身上下都濕了,碎發貼在臉上,汗水直接穿過藍白條紋病服,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她臉上除了蒼白一點其他的顏色都沒有,貝齒緊咬著唇,兩手攪著一旁的固定布條,以便再發力時能借此用上全身的力氣,過了好一會兒,她睜開眼看向那兩位護士。
“不要讓他進來。”陳錦瑤輕聲說。
有氣無力的,卻也十分堅決。
兩個護士微微一怔,隨即麵麵相覷對看一眼。
都清晰無比地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不解。
陳錦瑤虛弱地扯起嘴角,無聲地笑了下。
“他進來了,我會哭。”她這樣說。
我會覺得因為有了能夠依賴的對象。
就可以卸下滿身的堅強,
述說自己因為疼痛而不斷衍生出來的委屈。
最終,可能連一鼓作氣把孩子生下來的力氣都不想用了,然後就想著矯情地拉著他的衣角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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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多。
帝都夜生活剛剛在最嗨階段。
晏城守著產房的門,抓耳撓腮翹首以盼。
漫長的等待消耗了他所有的耐心,他現在恨不得直接破門而入。
陳錦瑤說,他進去了她會哭。
他還想說,她不讓他進去,他才要哭。
晏城紅了眼,眼眶內酸酸澀澀的。
除了乾著急,他覺得自己什麼也幫不上。
二十三點三十九分四十二秒。
產房內傳出一聲嘹亮的獨屬於新生兒的啼哭聲。
“哇”地一聲清脆極了。
晏母笑眯眯地說:“一聽就是個健康的小子。”
晏城無暇顧及這些,隻盼著快點見到陳錦瑤。
護士眉眼彎彎,帶著笑出來,給陳錦瑤的家人報喜,說話時卻是對著晏城:“恭喜啊,是個男孩兒,七斤二兩,健康有勁地很。”
頓了頓,因為看出晏城眼裡的急切,又帶了幾絲安撫的口吻道:“放心,母子平安。”
晏城明顯鬆了口氣。
一晚上腦子裡繃緊的弦在這時候才徹底放鬆下來。
他禮貌地道了謝,躊躇猶豫了兩秒,才‘怯生生’地問:“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
護士微笑,也禮貌地婉拒了他:“還是等等吧,待會兒就出來轉去病房了。”
晏城抿了抿唇,呆愣愣的“噢”了一聲。
傻啦吧唧的。
一點沒有他往常的風範。
直到晏母走過來,照著他的後腦勺一巴掌蓋過去,“以後就是做爸爸的人了,穩重點。”
“………”
一點都不真實。
就像腳踩著雲朵上,飄飄然的。
好半晌,初為人父的喜悅才緩慢地爬上心頭。
初生的嬰兒其實並不好看,皺巴巴的。
眼睛都還不會睜,隻會躺著握著小拳頭吧唧吧唧小嘴巴。
他就躺在育嬰箱內,箱外掛有“母親:陳錦瑤”的卡片,周圍圍著晏陳兩家人,差點圍成個水泄不通,眼睛都亮晶晶的,一點都不誠懇地在那裡閉眼吹什麼“可愛”、“長大後肯定是個帥小夥”之類的。
這樣一隻脆弱的小團子,能看出哪種俊俏來。
偏偏大家還一錘定音:“遲遲的爸媽長得好,遲遲也不會差的,隻會青出於藍勝於藍。”
………
好不容易,他們欣賞完了。
陳錦瑤心裡惦記著,就催著晏城去看看兒子。
晏城無法,隻喂她喝完了粥才肯起身去看。
看完第一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幾秒後,冷靜客觀地評價:“好醜。”
作者有話要說: 晏遲遲:??????
晏遲遲:說我醜?您可拉倒吧
晏遲遲:我這是新生兒的低調懂不懂
晏遲遲:爸爸!!!
晏遲遲:等我長大了你就知道什麼叫自慚形愧
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