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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蓁垂眸,仿佛已然知曉一切一樣。
她緩緩道:
“薑太醫莫生氣,眼下要緊的是如何解毒。”
薑太醫緩了緩神,向孫皇後和楊蓁拘禮道:
“皇後娘娘,公主殿下請放心,在未解毒之前,老朽一定不離開頤和宮半步。”
楊蓁點了點頭:
“薑太醫便留在頤和宮為母後診治。”
接著,她又揚起一個笑臉來對著許太醫道:
“許太醫,本宮看你這條命是保不住了。
不如這樣,你若能幫我,本宮便在父皇麵前懇求他留你一命。
你看如何?”
許京立刻匍匐在地:
“公主殿下,昨日微臣收到一封沒有落款的書信,隻威脅微臣今日不許指出皇後娘娘的真實病情,不然就要殺了微臣那剛出世的小兒啊!”
楊蓁看了他一眼,緩緩道:
“既然如此,你更要將功贖罪了。
你記住我現在所說的。
從這兒出去之後,你不得再與任何人私下接觸,本宮會派人跟著你。
今夜你來給母後請平安脈,無論怎樣,你都要說‘皇後病重,十分凶險。’
你可明白?”
“是,微臣明白。”
“那你就下去罷。照著你的方子去煎藥,不要露出分毫破綻。”
“微臣遵旨。”
待他走遠了,楊蓁才問道:
“薑太醫,若我沒猜錯,這毒跟熏香有關?”
薑太醫緩緩點頭:
“此香本身無毒,但有催發毒性的作用。
公主可從皇後娘娘飲食飲茶或貼身衣物下手徹查。”
楊蓁應了下來,這才帶著晴初出了門去。
晴初擔憂地問:
“殿下,此事是不是要稟報聖上?”
楊蓁搖頭:
“父皇一向對華素寬縱。以她的計謀,定然也不會將這些事扯到自己身上。
我猜到最後也不過能查到......”
她話音未落,但見一個妙齡少女急匆匆地從外頭奔進來。
是楊芷容。
她一副精心裝扮的模樣,不像是在自己宮裡待了一整天。
楊芷容急匆匆地跑過來,向她行了一禮:
“姐姐,母後怎麼樣了?”
楊蓁換了一副憂愁的麵孔:
“有些不好。”
聽到這兒,楊芷容臉色微變,當即就要進去,卻彆楊蓁攔了下來。
“母後方才入睡,你且緩一緩再去看也不遲。”
見她滿臉狐疑,楊蓁又道:
“太醫說母後腸胃紊亂,我方才叫青嬛去煮粥了。
這丫頭半天都沒回來,芷容,你替我去催一催她可好?”
聽見青嬛的名字,楊芷容當下便應了。
還沒等她走遠,楊蓁便用正常音量對晴初:
“晴初,你去禦膳房打聽一番,看看今兒個給頤和宮送早膳的是誰。”
她的音量不高不低,卻保證全進了楊芷容耳朵裡。
那個青嬛剛一見她就強行將她的思緒引向早膳,本就有些奇怪。
再之,她既說了早膳由禦膳房送來,要經過兩手才入得了母後的口中,那毒又怎可能來自禦膳房這頭一道關卡?
還有,若她沒記錯,青嬛是母親身邊的一等宮女,像布菜這樣的小事原不必她來做的。
可今天早上,連母後菜肴有哪些,哪樣吃得最多都記了下來,實在讓人不得不起疑心。
她就是要讓她們都以為,自己真的懷疑了方才那頓早膳裡被人下了毒藥。
想到這兒,楊蓁去尋了個頤和宮裡的不起眼的灑掃宮女來詢問了一番。
“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公主殿下,奴婢青鸝。”
“青鸝,好名字。”
小宮女顯然有些害羞,垂下頭來諾諾道:
“多謝公主誇獎。”
“青鸝,你一向是在這宮苑裡當差麼?晚間呢?”
“回稟公主,奴婢白天裡要負責灑掃,到了晚間是進殿內服侍娘娘的。”
“那你可曾知道母後昨天夜裡吃了什麼?是誰送來的?你莫急,慢慢想。”
青鸝仔細想了一陣兒,斷斷續續地回憶了起來:
“昨天夜裡娘娘用了晚膳,奴婢不曾進去布菜。
不過聽青嬛姐姐模糊說過大約有羹湯之類的,娘娘並不愛吃。
到了晚間,是毓孝公主來送了些點心。
我清晨起來服侍娘娘,發覺點心盒子裡隻剩一兩塊,想必娘娘愛吃......”
果然又是楊芷容。
楊蓁冷冷一笑,問道:
“那盒子中剩下的點心在哪裡,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