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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與惡犬 晏雙笙 25824 字 2個月前

梁慎言笑著回了一條“正在看”,發完了把手機放回口袋,直接去了停車場。

航班落地之後,程殊給梁慎言發了條信息,沒收到回複,一猜就知道他在忙。

等行李的時候想了想,又給人發了一條,叮囑他要準時吃飯,這才推著一堆特產去打車回學校。

算起來,程殊有一陣沒回宿舍了。

這段時間期末考,沒課,大家不是去自習室複習,就是熬夜期末要交的圖。

程殊拎著大包小包推開宿舍門,舍友還沒起呢,聽見聲,從床上探出頭看了眼,又倒回去接著睡了。

有人在睡覺,程殊沒動靜太大的收拾,就稍微整理了一下,又給趙果發了條信息,問她在宿舍還是在哪。

趙果倒是回得很快,讓他趕緊收拾下下樓,正好可以一起去工作室。

程殊看了消息,拿上給其他人帶的特產,背著包又走了,統共在宿舍也沒待夠兩小時。

“大忙人,可算是見到您了。”趙果一見麵,就忍不住打趣他,“喲,麵色紅潤的,看起來是感情事業兩得意啊。”

程殊把袋子遞給她,看了看手裡的打車軟件,“師姐,行行好。”

趙果拿人手軟,笑笑不再說了,“那你這出差,得去個兩三天,到時候你倆誰接誰啊?”

程殊一愣,完全沒想到還有這個可能,他一心都是自己去接梁慎言來著。

趙果一看他表情,嘖嘖兩聲搖頭。

戀愛中的人,果然智商下行。

他倆到工作室的時候,都已經下午四點了。

程殊把特產分給了其他哥哥姐姐,又單獨拎著去了趙教授的辦公室。

趙教授戴著眼鏡正在看資料,抬頭看眼他,讓他坐,“要放假了吧?遠禾項目後邊沒什麼好跟進的,估計就是些小調整,大修改要重新審圖,他們也不會乾這事,自找麻煩。”

程殊把東西給他放桌上,坐下說:“嗯,考完就放了。”

自己琢磨了下,又問,“是有新的項目嗎?”

“差不多,不過這回是公開比稿,國內外的事務所都受到了邀請,你有興趣麼?是個博物館。”

聞言程殊眼睛一亮,明顯有興趣,“那是工作室一起?”

“手裡沒項目的都參加,有項目的想參加也行。”趙教授解釋,“咱們才多少人,十幾個人,也就彆人一個組。”

程殊一笑,說:“在精不在量。”

趙教授斜他一眼,說:“彆在這兒哄我了,出去吧,明天早上十點半的航班飛,收拾收拾去。”

從辦公室出來,程殊回位置上收拾了點東西,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

程殊回學校沒拿什麼東西,就坐的地鐵,方便還便宜。

除了趕上了晚高峰,人擠人的,到學校那站了,都沒有個座,一路站著回去的。

剛出地鐵站,手機就響了,梁慎言打來的。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梁慎言回了他那條落地的消息。

“你忙完了啊?”程殊跟梁慎言說話,總習慣帶個小語氣詞,很輕,但聽著就很乖,“我剛從工作室回學校,明天就跟老師一起出差了。”

梁慎言才回酒店一會兒,隨便衝了澡,頭發都沒擦乾就給他打電話了,“嗯,剛到酒店。”

說完幾秒,問:“去幾天?”

“三天吧。”程殊抬頭看了眼路,“明天去,到了估計跟熟悉的老師們一起吃個飯,後天是論壇盛典,晚上還要吃飯呢,最快後天才能回。”

梁慎言“嗯”了聲,問:“沒回家?”

程殊一愣,反應過來就忍不住笑,“那我一會兒回去看家?要不是得出差,我就去把五福接回來了。”

“自己去啊?”梁慎言問:“認路了嗎?”

程殊可經逗了,一點沒多想,“去過了就記得,要忘了不還能問你嗎?你還能不跟我說啊。”

那天他倆急匆匆地走了,什麼都來不及交代。

人到了機場,才想起家裡還有條狗得照顧。梁慎言交代工作的時候,順道把狗也交安排好了。

這會兒五福還在他爸媽那兒,等他們去接。

“回去了,再帶你去認認門。”梁慎言聽到敲門聲,看眼筆記本的聊天窗口,是一會兒還有個電話會,一邊去開門一邊說:“這個點了,彆折騰,待學校了,家在那兒不會走,用不著你看。”

程殊“嗯嗯”點頭,說自己知道。

聽見他那邊說話聲,小聲說:“你忙去吧,我掛了啊。”

梁慎言還沒掛,又聽到程殊那邊說。

“想你!”

程殊聲音雀躍,聽著就高興。

吳總站在門外,麵不改色、目不斜視,等梁慎言掛了電話,才說:“這會兒開嗎?”

梁慎言看眼手機屏幕,收斂了心思,轉身裡走,說:“開。”

掛了電話的程殊,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臨時決定去梁慎言那兒看家。

不過去之前,得先回宿舍拿個東西。

“回來了啊?”舍友已經睡飽了,坐在桌前,正在那兒作圖,手邊還放了一碗熱騰騰的蓋飯,“老大叫你去乾活了?”

程殊“啊”了聲,從桌上拎了一份特產給他,然後打開自己衣櫃下邊的儲物櫃,“就出差的事,你這兩天沒過去啊?”

“忙死了,這不是在趕圖呢。”舍友放下鼠標,端著飯碗,側身看他在那兒搗鼓,“你那模型,搬進來的時候就看你在弄了,還沒弄好?”

程殊蹲那兒,沒回頭,“弄得差不多,差點小部件慢慢弄。”

舍友看他把模型拿出來,驚訝問:“你要拿出去啊?那你這得找一個箱子裝才行,不然磕碰一下,心血不就白費了。”

程殊把模型拿出來,輕輕往桌上放,“我打車去,應該還好。”

“那也行。算了,等著我給你找個盒子,前幾天買的東西,應該能裝下,防震泡沫都還沒丟。”

程殊說了聲“謝謝”,小心打量著麵前的模型。

純木結構的,沒用彆的材料,顏色也是原木色。造型彆致,像是鳥巢,但又不夠規整,帶點兒野蠻生長的觀感。

從巢穴兩邊,又延伸出一些枝乾。

明明看著像枯枝,卻因為材料細節做得精細,所以反而有種沉靜的生命力。

舍友把盒子給他放好,“你這是戀愛了?之前可沒見你這樣,不怎麼待在宿舍。”

程殊愣了愣,沒想要瞞著,就點頭,“談了。”

舍友下巴都驚掉了,他一直覺得程殊這條件,就算家裡沒多好,但自身條件可不差,哪能沒談。

原來是一直沒碰到啊。

程殊在箱子四周都墊了一層防震泡沫,仔細檢查了遍,才把模型往裡放。

又簡單收拾了幾件衣服,才抱著箱子走了。

舍友看他走了,想到自己一個人趕圖,歎了口氣坐回去,還是先乾飯再畫圖吧。

沒一會兒,宿舍門又被程殊打開,他嚇一跳,咬著筷子看程殊。

程殊把箱子輕輕放桌上,打開鎖了的抽屜,翻開卷邊了的書,拿出夾著的紅包,放到書包裡層,確定放好了,才背上包。

重新抱起箱子往外走,“走了啊,回見。”

第113章 第 113 章

三四天的時間, 看著挺長的,實際上忙起來一晃眼就過去了。

程殊和梁慎言一人在一個地方出差,隔了一千多公裡。

見不著,摸不到。

他倆才剛恢複戀愛關係, 正熱乎呢, 這麼分開黏糊勁兒一點沒冷卻, 反而更惦記了。

沒空的時候,走神了腦子裡都是對方。有空的時候,手機能聊到發燙沒電。

最後還是程殊先回的家,就早了一天。

下午到的。

他先回工作室開了個會, 又去宿舍放了東西,再收拾了會兒,都過晚飯的點了, 才回的公寓。

公寓好幾天沒住人, 進家的時候有些冷清。

程殊把手裡的東西放到餐桌上, 一邊給梁慎言打電話一邊往廚房走。

電話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的。

“我到家了,你到酒店了嗎?”程殊把手機放在島台上,打開冰箱往裡放東西,“還是在路上啊。”

梁慎言開了擴音, 坐在一邊開著筆記本, “才回來, 衝了個澡。”

瞥眼屏幕裡的轉來轉去的程殊,近了就隻能看到腰那一截, 遠了才看得到他人, “忙什麼?”

程殊彎腰,湊到鏡頭前, “在地鐵上的時候給你說了啊,給冰箱添點東西,明天好迎接你回家。”

一張臉猝不及防在鏡頭裡放大,梁慎言打字的動作一頓,盯著屏幕看了會,伸手勾了下他眼睛,“真來接啊?”

程殊“啊”了聲,知道他想看,乾脆趴在那兒跟他說話,“你還不給接啊?”

“給接。”梁慎言笑了聲,繼續手裡的事,“要不要給你安排幾個人拉橫幅?”

又逗他玩。

程殊撇撇嘴,托著臉說:“誰拉橫幅啊,我才沒那麼土,都讓你知道了,那還能叫驚喜啊。”

“那我特彆期待。”梁慎言挑挑眉,說。

特彆兩個字,咬得很重,像是故意的一樣,還學了點程殊的口吻。

“梁慎言。”

程殊忽然喊了他名字,看他一怔,抿了抿唇開口,“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簡簡單單又直接的四個字,卻把所有情緒都涵蓋在了裡麵。

是喜歡、是愛。

因為有了這些情緒,才會在看不到你的時候,隔著一千多公裡視頻的時候,還是在想你。

梁慎言停下手裡的事,拿起手機,認真地跟程殊對視著,眼神柔軟,看了一會兒,“我也想你了。”

程殊倏然睜大眼,一臉驚訝地往前湊近了些,都沒反應過來,臉都從耳朵紅到了脖子。

臉邁進胳膊裡,半張臉都藏起來了,肉眼可見的害羞。

明明是梁慎言說的,他卻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完全不敢跟梁慎言對視。

梁慎言太少說這樣的話了,就是因為少,所以每一次說都很要命。

程殊囁聲囁氣的,聲音小小地說:“明天我早點去接你。”

梁慎言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正好點在他鼻尖,“算著時間來,彆一個人在那兒瞎等。”

程殊點點頭,眨眨眼,“那你早點休息。”

梁慎言“嗯”了聲,等他先掛視頻,才把手機放了回去。

明明過得飛快的出差日子,到了最後的幾個小時,反而變得漫長了起來。

梁慎言忙完再抬頭時,發現才十一點,皺了皺眉,關了電腦後,又去浴室裡隨便衝了下,才回床上躺著。

然而躺了十分鐘,毫無困意。

那年從程殊家回來後,其實他就不怎麼失眠了。

睡不著的時候很少,除非是真碰到麻煩事。

他翻個身,拿起放在一邊的手機。

這個點程殊要麼睡了,要麼就在畫圖。

梁慎言沒給程殊發消息,隻是一直往下滑,滑到了很下麵的位置,看到了程殊原來那個號。

點進去前,明知道程殊已經回來了,動作卻還是遲疑了幾秒。

聊天記錄停在了六年前,是他發去的消息,打去的電話。

過了這麼久,他每換一個手機,都會把這些記錄導到新的設備上。

又另外備份了一份在電腦裡。

梁慎言不算戀舊,很多東西,換了對他來講,不過是因為要換了而已。

但從小到大,隻要是他喜歡的東西,那就一定會牢牢地抓在手裡。

隻有程殊,從他指縫裡溜走。

沒給他一點機會,甚至不知道是怎麼消失的。

每往上翻一條,就能想起一件事。

其實記錄也不多,那一年裡,他倆天天都能見,哪有那麼多要發的消息。

有時候兩三天都不會上麵聊一句。

翻完了,梁慎言把手機放回去,捏了捏眉心,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

過了幾秒,從床上爬起來,從茶幾上摸到煙盒,走到陽台去點了一支煙。

哪怕過了淩晨,市區也還很熱鬨。

酒店後邊那條街,這會兒燈火通明的,隱約能聽到路邊燒烤店裡劃拳的聲音。

梁慎言抽了一口,靠在陽台推拉門上,往遠處看去,見到了雙子塔上的情侶表白。

他一怔,低聲罵了句“操”。

煙味散開,沒那麼嗆人,但依舊很明顯。

梁慎言抽了好幾口,過會兒才掐掉煙,壓下心裡的那股煩躁。

閉了閉眼,等身上的味散了散,再抬眼往遠處看去,告白的廣告已經沒了,氣稍微順了點。

直起身往裡走,梁慎言躺回床上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了。

因為程殊那幾句話,他第一次對出差起了煩躁,又無比期待著回到那座城市裡。

不過看了一晚的聊天記錄,梁慎言睡前想。

如果程殊再敢玩失蹤,要麼彆被他找到,要麼就等著被他關起來。

原本第二天回去的航班,按照以往的習慣,都會訂在中午之後,要麼就是有彆的事,才會根據那邊事的時間訂。

但這次情況有點不一樣,梁慎言特地讓訂的十點的航班,提前了一點。

不算特彆早,不過也夠反常的了。

楊丁坐在機場大廳的候機室,困得悄悄打了兩個哈欠。

大領導談戀愛,回京心切能理解。但他一個打工人做錯了什麼,要跟著趕十點多的航班回去。

梁慎言拿著手機發消息,抬頭瞥了瞥楊丁,“有事?”

楊丁:“……”

不是正在跟小男友發消息麼,怎麼還能知道他在偷瞄。

梁慎言聽到廣播提示登機的播報,給程殊發了條要登機的信息後,手機揣回口袋裡。

起身拉了自己的行李箱,“這幾天辛苦了,今天不用去公司,休息半天。”

楊丁一聽,立即笑得不值錢,“老板英明。”

後邊走過去的吳總跟他助理,聽了搖搖頭,年輕人就是喜形於色,還是年紀小。

從這邊飛回去要近三個小時,算上落地的時間,真正到航站樓,差不多都一點半了。

梁慎言行李不多,就一個小行李箱拉著。

大家都不回公司,就不用一起走。吳總和助理拿了行李就直接去地下停車場了,楊丁一聽,問了過後說蹭個車,實際是不想當電燈泡。

再想上回那麼來一個驚喜,機場出口那兒的人都在圍觀,那也太刺激了。

梁慎言從來不知道,去出口的路竟然還挺遠。

等他耐心快要告罄的時候,終於想起自己還有手機這個通訊工具,一邊給程殊打電話一邊大步往前走。

電話才打出去,一抬眼,到出口了。

程殊站在欄杆外麵,接了電話,正對著他揮手,耳邊傳來他有些喘的聲音。

“言哥!”

還挺激動的。

梁慎言停在原地,過了幾秒才繼續往前走,“跑錯出口了?”

程殊跟著他一起往欄杆通道儘頭走,隔著最前排的人群看他,“看大屏看岔行了,還好來得及。”

梁慎言往他那邊看去,微微垂眼,笑意一點點從嘴角爬到眼裡,提醒說:“看路。”

程殊“哦”了一聲,繞開前麵的人,“你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所以是因為見到我嗎?”

梁慎言沒否認,“嗯,是因為你。”

除了那件事,他倆一直都是這樣的。

想什麼,說什麼,都不藏著掖著。

程殊笑得太開心,隻能咬了咬下唇,免得忍不住笑得太大聲,“還要在電話裡說嗎?”

梁慎言放下拿著手機的手,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程殊,又往前走了一步,一隻手就抱住他。

偏過頭,貼在他耳朵旁,“這麼乖。”

機場裡那麼多人,來來回回的。

他們倆這樣抱著,並不算引人注目,卻還是有不少人側目打量,甚至有人悄悄拍了照片。

梁慎言沒鬆手,深吸了口氣,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才稍微抬起頭,“來了多久?”

程殊微仰著頭,下巴抬起,“半小時,這回沒騙你。”

手抱著梁慎言的腰,程殊左右瞄了眼,問:“現在回家嗎?”

梁慎言點頭,終於鬆開抱著他的手,不過又牽起他,一起往外走,“今天不去工作室?”

“要給老師的資料昨晚都整理好發過去了,今天……”程殊頓了一下,臉微微發熱,“今天我是你的。”

為了跟梁慎言待一整天,不被其他事打擾。

程殊昨天熬到了一點多鐘,一邊整理資料,一邊看看模型,才撐著弄完。

不然按他現在的生物鐘,早該困了。

梁慎言挑起眉梢,偏過頭,“什麼是我的?”

程殊抿抿唇,握緊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說:“什麼都是你的,隻是你的。”

他本來就是一株長在破敗屋簷下的草,活得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可突然有一天,梁慎言出現在他的世界裡,猝不及防又毫不講理地霸占了他的領地。

又一點點兒地帶著他,看見了更廣袤的世界。

他怎麼會不是梁慎言的呢?

他一直都是,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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