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2 / 2)

野狗與惡犬 晏雙笙 15074 字 1個月前

對程殊,他一直都是心軟的,愛和恨並不矛盾,他愛著程殊,恨過程殊。

隻是這一刻,他想抱抱程殊。

梁慎言又往前靠近了一些,貼著他鼻尖,輕輕地喊了一聲,“寶寶。”

程殊眨眨眼,答應了一聲,耳朵紅紅的。

那張紙條被梁慎言握在手心,就像是抓住了程殊一樣,沒有再鬆開。

過了不知道多久,梁慎言跟他貼貼臉,然後把人抱著站起來,等程殊腿勾好了,才伸手去拿模型。

程殊看他單手拿著模型,連忙轉過頭去盯著,“你放我下來再拿唄,摔壞了我修不好了怎麼辦?”

梁慎言單手托著他,警告地咬了下他臉,“再動就真摔了。”

程殊一聽哪裡還敢動,連忙又往上竄了點,自己胳膊圈緊了梁慎言脖子,支著脖子往後看,“彆摔了,小心點啊。”

就幾步路的功夫,他心一直懸著呢。

等到了梁慎言房間,看著模型被放到了收藏櫃上,才鬆了口氣,拍拍胸口。

“不看看?”梁慎言把他放下來,靠在一邊,抬了抬下巴,“自己在家的時間也不少,進進出出的,眼睛長頭頂了。”

程殊的拖鞋剛過來的時候都掉了,這會兒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聽到他的話,疑惑往收藏櫃看去。

一邊看還一邊往梁慎言腳背上踩,“地上好涼,我——”

他話才說一半,看見櫃子上擺的東西時,一下忘了說。

兩隻毛線小狗,貼在一起,被擺在收藏櫃裡。

和其他放的東西不一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讓程殊驚訝得好半天才回頭看向梁慎言。

“小狗。”梁慎言喊完,低笑了聲,“要檢查一下嗎?”

程殊光著腳,小心翼翼走過去,伸手摸了摸,指尖碰到毛線小狗的臉,又去勾住鑰匙圈。

太好了,小狗一直都被人保護得這麼好。

摸了一會兒,程殊把小狗放回去,挨得又近了一點兒,轉身踩在梁慎言腳背上,撲到他懷裡,抬頭看他,“言哥,明天我們去接五福回來吧。”

梁慎言靠著牆,伸手摟住他的腰,“那再去認認門?”

程殊笑著點點頭,往他身上拱,是在撒嬌了,“認唄,反正我可臉皮厚了。”

梁慎言低頭,兩隻手捧著他臉,揉搓了兩下,才低頭咬了下他鼻尖,“我捏捏,多厚。”

他倆就這麼盯著對方看,過了幾秒,一起笑出聲來,摟著倒在床上笑了個夠。

沒什麼比現在更好的了,要是有,那就是他倆的以後。

等到他倆真有空去接五福的時候,都已經到周末了。

好在天氣不錯,才下過雨,天色放晴,哪怕出了太陽,也不算是特彆熱的天。

起了個大早,結果磨蹭到下午兩點多才出門,到家的時候,都已經三點多了。

程殊往車窗外看了眼,直到是進小區了,瞬間有些緊張起來,扭頭問:“真的不用買點禮物什麼的?”

梁慎言打了方向盤,瞥眼程殊,“你回自己家要買禮物?”

程殊被他一句話堵了回來,又往外看了看,歎了一聲,“那一會兒我要說點什麼?”

梁慎言無聲笑了笑,看向不遠處的自家大門,“給你搭個舞台,你上去發表下感言?”

程殊:“……”

真煩人。

見家長這事,放誰身上都得緊張,他這已經算好的了,還能說話不腿軟。

“彆擔心。”梁慎言開著車,等大門係統識彆車牌,看向程殊,“有我在。”

程殊一怔,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笑了起來,忽然小聲問:“那我要怎麼叫人?”

大門正好開了,梁慎言把車往離開,“你高興就好,不過想跟著我叫,那也行。”

沒等程殊琢磨明白,車已經停好。

梁慎言解開安全帶,看程殊還愣著,順手幫他也解了,摸摸他頭發,“到家了。”

蕭婉茵和梁遠山今天都在,早早地起來,安排人把花園裡整理了,又讓雯姐買了不少菜,忙到這會兒,可算把人等回來了。

旁邊梁慎行一家三口站著,小姑娘手裡還拿了個洋娃娃。

“你們這陣仗,要我第一回來,我都得被嚇一跳。”梁慎言拿著車鑰匙,看眼門口一字排開的幾人,無語了都。

程殊跟在他旁邊,走到跟前了,壓下緊張,大大方方地叫人,“叔叔阿姨,行哥好和嫂子好。”

手心還有汗,可臉上一點看不出來。

穿著小裙子的小姑娘仰著臉,“哥哥,那我不好嗎?”

程殊低頭看向她,腦子都懵了,往旁邊梁慎言看去,眼裡寫著求救。

梁慎言遞給她一顆糖,剛從車裡拿的,“差輩了,小北要叫叔叔。”

蕭婉茵嗔怪地看他一眼,走到程殊麵前,“還以為你們要晚點才到家,這幾天是不是很忙啊?慎言有時候就太忙了。”

“還好,在家收拾東西耽誤了點時間。”程殊解釋說:“不過跟他沒關係。”

梁遠山咳了聲,說:“彆在門口站著了,進家坐著說。”

“那進去吧。”梁慎行夫妻跟程殊點頭示意,抱起小北,“這你小叔叔,以後彆叫哥,不然梁慎言要跟你急。”

小北得了糖,趴在自家爸爸肩上,半知半解地問:“那小叔不是小叔,小叔叔是小叔了?”

梁慎言握了握程殊的手,乾脆牽著他往裡走,“說得什麼繞口令,這是我男朋友,你得喊叔叔。”

其他人還沒反應,程殊倏然抬起頭,瞪大眼四處瞟著。

梁慎言看他反應,皺了下眉,“看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程殊對上他的眼神,心想,他這會兒要是點頭,梁慎言能氣得一個星期跟他愛答不理的。

好難哄一人。

臉皮再薄,這事程殊心裡可明白了,搖搖頭,握住他的手,“一點沒錯。”

走他們前麵的梁慎行聽了全程,扯著嗓子告狀,“爸,媽,梁慎言威脅人呢,好難相處一人,程殊怎麼受得了的。”

梁慎言:“……”

怎麼沒讓他大哥常駐國外,最好一年就回來兩次。

“你煩不煩人。”長得漂亮又英氣的柳西掐了他胳膊一下,接過一臉嫌棄的小北,“彆理你爸。”

程殊看向梁慎言,衝著他眨了眨眼。

這下是真不緊張了!

一家人難得這麼整齊,一頓飯下來,吃了得兩個多小時。

沒對程殊有太多特彆地照顧,就是單純地一家人吃個飯,桌上換著話題閒聊。

程殊鬆了口氣,他怕被特殊對待。

那樣會很有壓力,這樣反而剛剛好。

等飯後,蕭婉茵和梁遠山去散步了,家裡就剩他們幾個年輕的。

小北對程殊很好奇,尤其是當程殊幫她把玩具修好的那一瞬間,心裡的崇拜達到了頂峰。

連程殊跟五福玩,都要蹲在一遍看。

“上回你說的事,我跟爸商量了,可以問問看,畢竟這樣對當地政府來說,肯定是好事,錢都省一筆。”

梁慎言靠在露台欄杆上,往那邊樹下的程殊看去,“把握大嗎?”

他哥失笑,說:“這不好說,但多走走關係,把利益分析透了,沒誰會嫌錢多,那是提高經濟的事,再小的領導,也想弄出點成績來。”

梁慎言點點頭,抽空看他一眼,“嗯。”

“現在心裡的結解開了?還是想明白了?”

這句話問出來,好半天梁慎言都沒再說話。

晚上有風,所以比白天更涼快一點。梁慎言一直看著程殊,倒不是在放空,是在想這問題。

他倆之間所有的結,都在自己身上。

不存在彆的。

一個活結,哪有解不開的。

“我放不開他。”梁慎言說:“這輩子,隻要我還知道他在哪兒,我就放不了手。”

他的話說完,旁邊也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哥才拍拍他的肩,歎了一聲,笑了笑,“你啊,從小到大都一個樣,不過挺好,他也很好。”

“好好在一起吧,沒多少人能碰著個這麼喜歡的人,而且人還喜歡自己。”

梁慎言挑眉,跟著笑了。

他比誰都知道,程殊的好,也隻有程殊才能像這樣接受他的一切,一顆心全交給他地愛著他。

“言哥,你過來一下。”

程殊蹲在那兒,捧著五福的頭,忽然回頭朝他招了招手,“五福怎麼吃上土了!”

皺皺鼻子,一臉驚訝和嫌棄,“你說它是不是傻了?”

梁慎言聽見他聲音,看過去。

說了句“就來”,跟他哥打了聲招呼,才從露台出去,朝程殊走過去。

風吹得院子裡一陣桂花香,空氣裡都沁著不膩人的清甜。

梁慎言一路走到程殊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發。

程殊回頭看他,眼睛睜得圓溜,笑得露出兩顆尖牙。

獻寶似的,兩隻手捧起一臉土的狗頭給他看,“你看,它好傻啊。”

梁慎言的視線落在程殊身上,看他在笑,忽地有些恍惚,想起了以前的事。

眼神逐漸柔軟,伸手捏捏他的臉,語氣無奈又寵溺,“就你不傻。”

程殊一聽,鬆了手,也不管身上蹭的狗毛,站起來就他麵前湊,“那是,我可聰明著呢。”

沒有外人在,他腦袋往梁慎言胳膊一撞,趁機拿手去薅他臉。

梁慎言看穿他心思,抓住伸來的手,牢牢握在手心,“誰能有你心眼多。”

見他老實了,屈起手指敲了下他額頭,又輕輕刮了下他眼尾,無聲地笑了起來。

那年夏天,梁慎言走過一千多公裡的距離,從北到南,拎著不多的行李,隻身走進了那個破敗的小院。

夜很黑,燈也不怎麼亮,他心煩意燥地聽著蟬鳴蛙叫,心想這是什麼破地方,比詐騙還離譜。就在耐心告罄的下一秒,他轉身就看到了推著自行車站那兒的程殊。

昏黃的院子裡,一雙眼睛明亮亮的,他倏然覺得一切都沒那麼糟了。

後來,那幾間房子,一座小院,一條狗,就成了一個家。

是他和程殊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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