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一次的見麵會在不舍的掌聲中謝幕，周堯給自己的粉絲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後離開了舞台。
粉絲們的禮物堆滿了化妝間, 周堯沒有拒絕, 都收了下來, 無論貴重與否, 都是他們的一份心意。
更早離開舞台的白斂沒有走，留在化妝間裡等著他，周堯的目光從禮盒上離開，看向白斂手裡的禮盒，白斂急忙接受：“有兩個禮物盒寫著我的名字, 我就拿走了。”
周堯點頭, 第一句說道：“要看《超算》的存稿嗎？”
白斂像隻土撥鼠一樣拉長了脖子, 瘋狂地點頭：“要！”
這下, 周堯相信白斂是他真正的書粉了。
“回頭我給你發一份。”
“我明天沒通告, 今晚上想熬夜看。”
“不行, 會有黑眼圈。”
白斂摸摸臉，說：“周總你先發給我, 我不熬夜可以吧。”
“存稿在電腦裡。”
“我陪你回家，你發我唄。”
周堯揚眉。
白斂訕訕笑道：“你新搬了家我還不知道在哪裡, 去認認門唄。”
周堯點頭：“隨你。”
粉絲見麵會在下午, 三點鐘開始，四點半結束, 回家還能趕得上吃晚飯, 周堯開著車將白斂往家裡帶, 脫下一層馬甲的白斂好像也皮了幾分，不停地問著周堯《超算》後麵的劇情。
周堯開著車，還得分神麵對他的十萬個為什麼，睨他：“都劇透了看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當然有意思了，提前知道爽點，會更加期待。”
周堯輕笑：“八年前就看我的書了？”
白斂點頭，笑：“大學就在看，後來在創輝的時候一天天的無聊，每本書差不多都看了兩遍。”
“現在不無聊，你還得找時間和唐老師碰個頭。”
說起這件事，白斂就有點緊張，“唐老師的眼神那麼凶，我真怕接不住戲。”
“那就虛心求教，臉皮厚點，合作一次，總要學點東西回來。”
“偷師啊？”
“做不到？臉皮薄？”
“薄，但周總吩咐的，我一定做到。”
聊著聊著，汽車開進一處彆墅小區，距離那體育場並不算遠，換句話說，這是城中心的彆墅群，住在裡麵的人非富即貴。
白斂的注意力被吸引：“周總，你租的地方這麼好？多少錢一個月？”
“不花錢，我父母家。”
白斂放在雙腿上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不知道現在下車還來得及嗎？
當然來不及。
小車直接開到家門口，大彆墅獨門獨棟，前後還有花園，正門口還有停車位，之前去唐澤家裡環境已經很好，但眼前出現的彆墅更是豪華氣派到極點，一棟棟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城堡，發出金錢的光輝。
白斂沒辦法計算出這房子有多少錢，但顯然不像是周總能買得起的樣子，於是第一次發現，周總的家裡也很有錢。
真是……
家裡環境這麼好，自身的能力和才華又一樣不缺，這樣現代王子般的身份，估計也就隻能出現在裡了吧。
白斂在暗戀的筆記本裡再添上一個加分項，和富貴的身家沒關係，單純是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設很帶感，大約就是精英企業家和貴族財閥的差彆，再為周總添上一圈光圈。
周堯走在前麵，打開了房門，白斂跟在後麵四處打量，卻見周堯進了門裡卻站定了腳，隻是看著那倏然僵硬的背影，白斂就收了嘴角的笑，敏銳地感覺到了周堯身上氣息的變化。
耳邊傳來年輕男性的聲音：“堯兒，你回來了，想著好久沒來看過爺爺和阿姨，沒想到正好碰見你回來。”
周堯看著坐在母親身邊的何瑜，眉心蹙緊，冷硬直言道：“現在馬上離開這裡，在我報警之前。”
屋裡原本輕快的氣氛驟然一變，母親收了臉上的笑，爺爺也疑惑地看了過來。何瑜從沙發站起來，苦笑：“那麼多年的朋友，無論是什麼原因，我真心誠意的對你道歉，你可以繼續氣我惱我，但這份情誼在我心裡的分量有多重，你應該清楚。”
周堯並不說話，隻是冷漠的將目光收回，朝著電梯走去，走出兩步又想起身後的人，說：“跟我來，不用換鞋。”
於是在所有人的目光裡，白斂完成了一次特彆尷尬的見家長。
周堯的母親一眼認出的白斂：“哎呦，哎呦，這不是，不是……”可惜想了半天也沒想起白斂的名字。
白斂進了門，恭敬地鞠躬招呼：“爺爺，阿姨好。”
招呼完，直起腰就看見了何瑜怨恨的眼。
白斂還真就不認識何瑜，他隻知道《看愛》是他們的對台戲，隻是如今輸的粉身碎骨，再不值得記住，自然擔任製片的何瑜在圈裡也毫無名氣。
隻是對方用那眼神看著他，又是在周堯家裡，白斂自覺和周堯同仇敵愾，不能弱了氣勢，一雙上翹的鳳眼微微眯了幾分，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白斂，快點。”已經進了電梯的周堯喊著，在白斂走過來的時候，他又對何瑜說了最後一句話，“離開了就永遠彆再回來，厚臉皮也要有個限度，你不要臉我還嫌麻煩。”
當真毫不客氣，也嫌棄至極！
電梯門緩緩關閉，白斂欲言又止地看著周堯，但到底沒有開口，隻是沉默地陪著周堯上了樓，然後等著周堯打開電腦傳了存稿給他。
新的文件被保存，白斂頓時顧不上其他，笑的眉眼皆彎，脆生生地說：“謝謝周總！”
周堯關閉電腦，從座椅上站起來，走到了窗戶邊上說：“多看幾遍，回頭你還得拍這部戲，蕭子期的心態有不少變化，你要好好研究。”
“好的。”
工作向來認真的白斂隻要點了頭，就一定說到做到，周堯收回視線，不擔憂他。隻是人到底來了家裡一趟，才學會人情往來的周堯尋摸著自己該給白小斂拿點兒什麼，彆讓他空手回去。所以在屋裡轉了一圈，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書遞給白斂，說：“要嗎？”
白斂定睛一看，哇的就叫起來，“要！”
周堯抿嘴一笑，在書櫃裡捯飭一番，最後一口氣拿出了十五本的《神說》紙質書，深色的封麵配上龍飛鳳舞的“神說”兩字，銅刻的字體極具厚度，整個封麵除了書名就隻有“殷商”兩個字最是顯眼，簡單大氣。
將書一字擺開在桌麵上，周堯繞到桌後坐下，拿起筆來在書頁上寫道：
【小白：
祝事業順利，鵬程萬裡。
by殷商】
很簡單的幾個字，因為寫的很大，力透紙背，於是鐵畫銀鉤，氣勢十足。
周堯寫完最後一個字，將書頁合上，抬頭看向白斂，說：“謝謝你看過原著，電視劇能這麼成功，你功不可沒。”
白斂咬著嘴唇笑，眼睛閃亮亮地轉了一圈：“這個獎勵我可拒絕不了，如果我說，希望每本書上都有你的簽名，會不會得寸進尺。”
周堯深深看他一眼，咧嘴笑開，拿來第二本書，唰唰唰地落下簽名。
【小白：
【望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by殷商】
白斂雙手撐著桌沿看，皺皺鼻子，“都是警世名句，有沒有誇我的？”
周堯刷刷落筆。
【小白：
貌美如花，盛世美顏
by殷商】
“哎呦喂！”白斂扶著額頭笑的合不攏嘴，耳廓眼見著就紅了。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簽完了所有的書，白斂寶貝的將一套書擺了兩排，然後又摞在一起，最後再分成三排，每排五本，捯飭來捯飭去，愛不釋手。
周堯母親敲門進來的時候，白斂甚至半個屁股已經坐在了周堯的電腦桌上，手撐在桌麵上，彎出形狀姣好的側身線條，往周堯那邊看。
敲門聲一響，白斂急忙從桌上跳下去，對著來人喊道：“阿姨你好。”
周堯母親這會兒想起白斂是誰，親熱地招呼：“小白啊，一會兒留下吃飯，做了你飯菜，今天有梅菜扣肉，是我們家阿姨的絕活兒，你來了可有口福了。”
白斂回頭征詢周堯意見，見周堯隻是笑著看他，便點頭道：“好的，阿姨。”
簡單寒暄，周堯母親這才看向兒子，說道：“走吧，下樓吃飯了，今天你爸有應酬，我們早點吃飯，就不等他了。”
“好。”
周堯起身，來到母親身邊，見她欲言又止的，於是說道：“奇異公司預估8000萬的神說版權費，何瑜開我42萬，都是圈裡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的IP價值。”壓下更多的抱怨，周堯歎一口氣，輕描淡寫地說，“將近八千萬的便宜，你說他怎麼敢占。”
第一次聽見這件事的白斂蹙緊眉心，瞬間就把何瑜那張臉記得死死的。
對錢沒什麼概念的母親也馬上瞪圓了眼：“他這是專找熟人下手啊？這什麼人啊這是？”
周堯並不多言，隻是讓母親以後彆再與他來往，便一起下樓吃飯。至於上輩子用血換來的教訓，他一個人知道就好。
晚餐的氣氛不錯，其實周保全隻要不在，家裡的氣氛都比較輕鬆，在公司當慣了大領導的周保全在家裡也有領導的脾氣，隨時都是一副指點江山的氣派，但身邊都是家人，誰搭理他，因而經常會鬨得不歡而散。但今天家裡有客人，是周堯重視的事業夥伴，家人便都善待白斂，話裡話外的親熱，一頓飯吃了大半個小時，在周家還是比較少見的。
吃過晚餐，周堯和白斂上樓一趟再下來，一人手裡抱著一遝子書，周堯要送白斂回家。
此時夏天，吃過晚飯天還亮著，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到了白斂家的小區，天隻是微微的黑。周堯將車停好，抱著書下了車，跟在白斂走在第二次走過的路上。
《神說》的字數多，印刷書的本數也多，一個人根本抱不動，周堯自然要跟著白斂回家，但誰知道他們才走到白斂家樓下，從路邊就衝出來兩個女孩兒，堵住了去路。
“小白，我是你粉絲，能求個簽名嗎？”
白斂對這一幕表現的很淡然，將書找個乾淨的台沿放好，就笑著在遞過來的本子上簽下了名字。但一旁的周堯蹙眉，冷聲問道：“你們是這個小區的嗎？”
女孩們也不搭理他，警惕地看了周堯一眼，然後露出乖巧可愛的表情，對著白斂嬌滴滴地說：“才到夏天，你穿那麼少小心感冒，要注意身體呀~”
“我們等了兩個多小時，可以去你家喝一口水嗎？”
“小白~”
“小白……”
白斂從容的將簽名遞回去，說：“女孩子不能隨便去男人家，好了快回家吧。”
“我們不怕啦，小白肯定不會對人家做什麼啦，而且你要是願意的話……”說著，這個女孩兒便矯揉做作地眨了眼睛，笑容曖昧。
白斂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有一瞬間有點被嚇到的慌亂，繼而正色搖頭，堅定拒絕，轉身抱著書，就繞過了兩個女孩兒，繼續往家裡走。
大約是礙於今天白斂身邊還有彆人，這兩個女孩也沒有追上來，當一樓的防盜門鎖落上，白斂長出一口氣。
周堯蹙著眉：“這事經常發生？”
白斂無奈：“這是普通的住宅區，一開始是小區裡的人認出我，後來就有外麵的人混進來，本來打算明天告訴金姐的，倒是讓你看見了。”
周堯安慰：“你這算是火了。”
“對啊，所以我這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白斂家在15層，兩室兩廳，房間裡的家具都是房東留下來的，之前窮的一清二白的白斂身上唯一的電器就是手機，現在雖然一口氣賺了錢，但一時間也沒地方花去，最後乾脆都拿回了家。過年回家幫父母選了一套現成的精裝房，現在已經在房子裡住了一個多月，倒是自己這邊還什麼都沒有。
周堯對這出租屋的房子沒什麼意見，隻是單純不滿意這裡的安保水平，追星走能追到樓下，他毫不懷疑再過幾天就有粉絲蹲在白斂家的門口。
不安全。
想到這裡，周堯拿出手機給金漪打了一個電話，金漪說：“這事我還真就留意了，房產經紀的朋友告訴我有套房子雖然租金比較貴，但環境和地理位置特彆好，本來今天下午就想去看的，但昨晚上豆豆高燒進了醫院，所以這事能再等我兩天嗎，等豆豆好點了我就親自去看看。”
豆豆生病的事周堯是知道的，否則今天第一次的粉絲見麵會金漪不會不過來，孩子難受最是黏媽的時候，他能理解。
所以回答：“好好陪豆豆，你把電話和地址給我，我和白斂去看。”
電話那邊金漪一拍腦袋說道：“對哦，你現在也沒房子，是可以一起去看看。”
“？”周堯沒明白他沒房子，和看白斂的房子有什麼聯係，但沒等在問，那邊豆豆咿咿呀呀的叫媽媽，周堯的思緒被打斷，隻說，“好了，豆豆在哭，快陪孩子去吧。”
掛了電話，白斂正睜圓了眼睛地看他，周堯的手機通話聲大，他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由衷讚道：“金姐的效率真高，明天就去看房子。”
“明天下午不是要飛B市，左右現在沒事，我陪你去看看，明天上午好好休息。”
“啊？不，不用吧？”
白斂嘴裡拒絕著，眼裡閃爍的都是期待，周堯一看他這表情還說什麼，當即起身：“走吧，估計下樓消息就發過來了。”
“誒！”白斂脆生生地應著，又可以和男神對待一會兒了，還是一起去看樓，要是真能誘得男神與他一起合租，哎呦！想什麼呢！
車開出去，不明方向，直到金漪發來消息，周堯尋了一個路口調頭，朝著目標開去。
這次的樓盤距離公司較遠，足足多出了四個站，但距離地鐵站很近，如果白斂可以坐地鐵，可就省了功夫……這當然不可能，周堯到地方一看，心裡已經在盤算為白斂安排一輛什麼樣的工作車比較好。
這樓盤確實極好，去年才建成，屬於高檔樓盤，小區裡進出的業主大多家境殷實，因而在高物業費下，安保工作也做的很好。
換句話說，周堯和白斂竟然沒能成功刷臉進去，要不是聯係的樓盤經紀隨後趕到，兩人估計得灰溜溜地回去。
樓盤經紀是個年輕的男性，一見麵就把手伸到了周堯的麵前說：“周總你好，我是你的書粉，我姓張，你叫我小張就好。聽金姐說你親自看房，我激動的馬上就跑出來了，我穿這樣有點不太正式，您彆介意，我有工作牌。”
小張眼裡隻有周堯，沒有白斂，一路領著進了小區，嘴裡說的滔滔不絕，除了說房子，基本都是聊電視劇，聊，真是個能說會道的主兒，難怪來做銷售。
白斂被忽視了一路，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看了一眼小張，在心裡尋思著，都是書粉，誰為難誰啊，懂你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