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女孩兒……或者說這個矮小的人雖然長得眉清目秀的, 但毫無疑問他是個男人，而且他的手已經抓到了白斂的衣服, 另外一隻手甚至還想要去摸什麼, 但是被周堯這麼一聲吼，他回頭看見周堯抓在手上的假發, 瞬間就慌了。
周堯抓住機會，一手卡住對方的喉嚨，全身用力往下一貫, 在這人碰到白斂之前, 將他狠狠地鎖死在了地上。
“呀！”
“什麼呀！”
“男人嗎？”
“好惡心啊。”
一時間叫聲此起彼伏，女孩子們瞬間退開了一大圈。
周堯用膝蓋抵在這人的肚子上，視線從他化了妝的臉上移開, 蹙眉道：“叫警察！”
當警察過來的時候, 秩序已經完全恢複了，粉絲們不再圍攻白斂, 而是在唾棄這個男扮女裝混入他們中間的壞蛋。
而周堯已經第一時間帶著白斂回到了房間。
白斂喝下一杯水, 定了定神, 笑道：“至少是抓住了。”
周堯站在窗戶邊往海灘上看，剛剛熱鬨的海灘上已經沒人了, 隻有工作人員正在打掃衛生, 他抱著膀子一言不發, 臉色難看。
很生氣。
說不上來, 為什麼會那麼生氣。
明明那些女孩子們也會讓場麵變得很混亂, 甚至還會趁亂摸上白斂一把, 但他除了覺得這樣不好外，並沒有任何情緒失控的感覺，但是當他看見男扮女裝的男人試圖去摸白斂的時候，他氣得渾身肌肉繃緊，甚至想要揮舞著拳頭狠狠暴打一頓。
天知道他花費了多少力氣才忍住沒有將拳頭落下，而僅僅是將人卡著脖子壓倒在地上。
已經過去一會兒，但是從身體深處生出的暴力**卻是始終沒有消散，甚至在短暫的醞釀後越發洶湧。
腦袋裡浮現那個紙條上的字，他竟然想要對白斂乾那些齷蹉的事，乾那些……拳頭猛地捏緊，怒氣幾乎無法承受。
突然，捏緊的拳頭上被另外一隻手覆蓋，輕輕的握著，又一點點地加力，像是拉住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絲線，他站在絲線的儘頭回頭張望，於是“咻”的一聲彈了回來，理智回歸。
白斂就站在身邊看著他，眼裡都是擔憂，輕聲說道：“對不起，讓你受傷了，我給你上點藥吧。”
“受傷？”周堯蹙眉。
白斂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握著的周堯的手。
周堯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手背上的陣陣疼痛。
上藥是個緩慢細致的工作，白斂做的很認真，單膝跪在沙發上的姿態，另外一隻腿踩在地上，脊背彎曲的弧度很深，這種姿態虔誠的就像是中世紀向女王效忠的騎士。
周堯抬手揉了一下白斂的頭發，當白斂詫異地看過來的時候，那雙鳳眼同時也睜的很圓，周堯在黑色的眸子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你……”周堯發出聲音之後，卻又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他怔怔地看著白斂，靈魂好像被那雙眼睛攝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嗯？”白斂的眼睛又睜大了幾分，疑惑地看過來。
黑眸深處太美了，像寶石，像來自宇宙的光，周堯忍不住地想要去撫摸，但當手舉到了眼前，又被那雙看過來的眼睛定住了。
被白斂單純地看著，周堯的心臟跳的有些亂，最後他的手指越過那雙眼，落在了發頂上，又揉了一下，輕聲說：“你要注意安全，在外麵的時候。”
“嗯。”白斂低頭任由他摸頭的姿態顯得很乖巧恭順，但垂下的眼眸裡都是不確定的驚駭。
他看見了什麼？那雙眼底的感情，他可以保證那絕不是擔憂，更是更加深刻的，被吸引著的情感。
隻是……可能嗎？
白斂壓著心跳，緊張地抬頭再去觀察，男人的手才從自己的頭頂收回，嘴角微微勾出的弧度很放鬆，更是滿足，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此刻的愉悅，以及親昵。
親昵的簡直沒了分寸。
這不是周總會做的。
是我……有什麼不一樣的嗎？我可以有些期待嗎？
他心慌意亂。
他滿心期待。
他期期艾艾。
他張了嘴，輕輕地喊了一聲：“周總……”
“嗯？”男人揚眉，微笑，“好了嗎？謝謝啊。”
說完，男人就站了起來，他捏了捏拳頭，在迅速地確認了傷勢的影響後，說：“我下去看一下他們是怎麼處理的，你就不要出門了，注意安全。”
白斂就捏著個小小的棉簽，以單膝跪在沙發上的姿勢，注視著周堯離開，直到門被鎖上。
周堯下去的時候，看熱鬨的人群已經散了，因為變態私生飯已經被警察押走，大部隊正在往房間趕，電梯門開的時候周堯被白斂的粉絲包圍，不等他開口，女子們就七嘴八舌的將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然後就有女孩子說：“我可以去看望一下白斂嗎？”
周堯故意蹙緊了眉心，釋放自己的冷氣，女孩子們漸漸沒有了聲音，電梯門開了又關，身邊的人漸漸地少了。
當還剩下最後兩位看起來不算年輕的女士的時候，其中一個留著短頭發的女士遞給了周堯一張名片，說：“你好周總，我是錢潔，和您一樣也是個獨立製片人，這次趕過來就是為了見你，請問你下一步計劃是拍大玩家嗎？我可以投資嗎？”
“很抱歉，我暫時不需要合夥人。”周堯並沒有接過名片，在電梯門打開的同時走了出去。
但這兩位女士卻緊跟在他後麵走了出來，然後周堯聽見對方說道：“周堯，你真不記得我了？元阿姨還好嗎？”
周堯驚訝地轉頭看去。
……
從班班島回來，周堯先回了一趟家，母親和爺爺都在央爸八套追完了《超算》，看見他免不了地誇讚一番這個電視劇有多好看。
前段時間周堯太忙，開播前一直到度假結束都沒有回過家，所以便陪著母親和爺爺聊了很久，甚至答應他們回頭請唐澤到家裡來做一做，吃頓飯。
十點過的時候，大門被推開，周保全一身酒氣地走了回來，看模樣倒也沒喝多少，但疲憊是真的。周堯如今也在做事業，很清楚這種每天不停應酬的感覺，曾經對父親的埋怨不知不覺地少了很多，更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人故意設套讓他父親去鑽，又有他曾經的“好友”何瑜在中間做擔保，躲過了是英明機警，躲不過好像才是人之常情。
母親端了醒酒湯給父親遞到手裡，爺爺在上樓前問了兩句公司的事情，周堯就坐在單人沙發上，沉默地看著。
醒酒湯一口氣喝完，母親去了廚房，頓時客廳裡就剩下父子二人，周保全靠在沙發上閉眼休息了兩秒後，然後說道：“明天去我公司一趟，帶著你的團隊。”
周堯看他。
周保全抹了抹臉，有些尷尬，卻又難掩驕傲地說道：“你們公司做得很不錯，我決定正式投資你們公司。”
周堯揚眉，繼而說道：“下午吧，下午我帶人過去。”
下午要去周氏集團，雖然是自己家，但賬麵上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家公司，周堯需要做很多的準備，首先就是在群裡發一個明天上午八點開會的通知。
好在度假的安排不是無縫連接，中間隔了一周的時間作為工作交接，這期間和周氏集團達成合作應該夠了。
無論周保全是否曾經打擊周堯，看不起他，甚至總是用“彆人家孩子”的理由來對他進行對比式教育，但周堯確實從沒有想過和周保全劃清關係。
毫無疑問，他們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那種，所以任何的誤會和看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再讓周氏重蹈覆轍，甚至在可以的情況下，能夠將公司的版圖在擴大一些。
顯而易見的，影視圈是一個很合適周氏進行多領域投資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周堯到了會議室，會議室裡來的都是公司的行政管理層，金漪是他最為倚重的一個。
周堯把下午要去周氏商議合作這件事說了出來，並沒有細說自己和周氏的關係，但管理層的人顯然都有所猜測，畢竟在拍攝《超算》的時候，周氏就突然投資了三千萬，雖然在外麵沒有任何聲音，但自己公司的人總歸是要議論一下，周堯和周氏的掌舵者周保全有太多相似之處了，就算不是父子應該也是關係很近的親戚，因而對於公司和周氏集團正式合作這件事，大家都很平靜地接受。
等到下午，周堯帶了四個人去了周氏。
周氏很有錢。
周堯的爺爺從包工頭做起，帶著全村人發家致富，最後成為華國很有名氣的房地產商人。周氏集團在A市也擁有一棟氣派的辦公樓，不過因為房地產是到處投資建設，所以這棟三十層的大樓隻有三層是周氏在使用，其他樓層都出租出去，每月光是收租金就可以為在總公司上班的大部分職工發工資了。
這種出租辦公的大樓，電梯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也沒有氣派的大廳，但走進電梯裡就會看見一麵牆上幾乎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種公司的銘牌，最多的就是一些建築材料售賣公司，建築工人承包公司，包括一些物業家政公司，可以說這些小公司都是仰仗“周氏集團”生存的中下遊公司，如同眾星拱月般，將“周氏集團”托到了最高處。
周堯很少來這裡。
兒子和父親不對付很常見的事，更何況周堯的事業主要是在網絡上，給他一個電腦就可以寫出一個世界，父子兩個人矛盾的價值觀讓他們都不知道怎麼和對方相處。
更何況這棟大樓就建了八年，周堯卻已經成為網絡大神十一年，也算是另外一種功成名就的周堯，也不是多羨慕在A市四環有一棟大樓的周保全。
不過周堯心情平靜，其他人可就不是了。
畢竟在A市這樣經濟政治的中心，房價早已經飆升到了千萬，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奮鬥不出的目標，對於可以擁有一棟大樓的周氏，那就是神仙般的存在。
他們從停車場出來，正往電梯走去的時候，遇見另外一些人也才下車，走在中間的男人手上夾個包，挺著個大肚子，開口就是某種外地口音說普通話的夾生腔：“周總這個人咧，是個很厲害的人喏，說話做事的氣度就是不一般咧，昨晚上我們談了很久咧，他的人脈相當可怕咯，但南灣還是我們的地盤啦，強龍不壓地頭蛇嘛，他要想在那裡乾工程，還是離不開我們本地人的支持啦。”
“要不是有王總周旋，南灣的項目他們都現在都開不了工啊。”
“周總的人脈是在京城A市，王總才是我們南灣之王咯。”
……
這人身邊也跟了三個人，說話的聲音很大，透著絲得意，他們走到電梯邊上，這裡有四部電梯，其中有一步上麵寫著專用電梯，電梯按鈕上還有個掃卡器，其他三部電梯都在運行當中。
其中一部電梯正從一樓下到負一樓，後來的這四個人快步地跑過來，一下子將周堯他們擠到了一邊，周堯帶過來的文書還被擠得一個踉蹌，撞在了金漪的身上。
四個人卻像是沒看見一樣，擋在周堯他們前麵，站在了電梯門口。
“叮”的電梯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