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斂拒絕了。
白斂說：“我是回來學習的，你們應該比我更需要這次的露麵機會，所以我就不上台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告訴我。”
當時是唐澤的大課，教室裡的人很多，大家都鼓吹著白斂一定要上台，一定要演男主角。唐澤笑嗬嗬的在講台上看著被“圍攻”的白斂，然後醒了醒嗓子說：“這部戲裡有個角色想要讓你體驗一下，沒什麼台詞，但卻是個高光角色，很適合你解放天性。”
同學們好奇地看著唐澤，“教授是什麼角色啊？”
唐澤說：“舞娘。”
就這樣，白斂在表演這天穿上了舞娘的舞蹈服，金光閃閃地走在後台的人群裡，誰過來都要多看兩眼，回頭率簡直百分之兩百。
有著濃鬱波斯風情的舞娘服裝做工非常漂亮，據說這個類型的服裝租一天可是要三百元，隻是白斂雖瘦卻到底是個男人的骨架，最後重新定製了一套，還是白斂自己掏的錢。
他走在人群裡，腰胯上的流蘇係著的鈴鐺，叮叮當當地作響，低頭就可以看見抹胸款的衣服中間那條深深的事業線，他不自在地把脖子上的紗扯了扯，擋住讓他汗毛矗立的部位，朝著前方走去。
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在打招呼。
“學長好美呀！”
“哇！女人都嫉妒了，我可以合照嗎？”
“學長學長，快讓我看看你的腰，是不是比我都細啊！”
這段時間的旁聽，學弟學妹們對他的態度已經變得自在了很多，甚至會調侃開玩笑。白斂是科班出身，什麼角色沒有扮演過，但很有意思的就是大學四年，他一共參加過十二場舞台劇的表演，他最糟糕的也就是扮演過一顆樹，其他時候都是男性角色，這還是他第一次扮演女性角色，而且還是這麼性感的女性角色。
就好像把他在大學裡缺失的一部分給找補了回來一樣。
這也是他為什麼沒有堅持拒絕的原因。
大學第四年他基本就在經紀公司裡實習了，在同學都在為舞台劇努力的時候，他開始在一些小劇組裡客串一些小角色，為了三分鐘的戲等待個把月，還要被經紀公司的人拉著去吃飯喝酒，他不過稍微表現出一點不高興的模樣，經紀公司就馬上將他雪藏。
過早的簽約，讓白斂少了一年的大學生涯。
因而他也很珍惜這次的回校的機會，聽師父的話，很努力的和學弟學妹們打成一片，在那紛擾不休的圈子之外，感受著另外一種平靜和快樂。
最後白斂來到了舞台的後方，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眉梢揚了起來。
“對吧，學長，真的來了很多的媒體，是上一次的三四倍了，肯定都是衝著你來的呀。”身後傳來學妹的說話聲，而且不止一個。
另外一人說道：“你看座位，都坐滿了，其他係的師姐師妹還組了個粉絲團給你加油。”
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說：“而且你老板來了。”
聽到前麵都麵不改色的白斂，在聽見這句後，表情變化，眼睛眨啊眨地，又低頭去看自己的抹胸，然後下意識的將衣服又往上扯了扯。
拉他過來的學妹們還在說個不停，說著這次彙演的觀眾規模比畢業彙演還要誇張，也說到了同學們都很努力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爭取早早簽約，當然也有人在問白斂，“周總過來是打算來簽約的嗎？”
“我看就是，不是說周氏影視傳媒公司才成立，好像簽約的藝人就學長和夏睿呢。”
“不對，還有張家馳。”
“張家馳是誰？”
“《神說》第二季的IQ啊。”
“我去，這你都知道啊？學長是嗎？”
白斂“嗯”了一聲，還在努力地往觀眾席上看。
舞台的燈光還沒有完全點亮，因此還能夠隱約看清楚觀眾席的動靜，早上開車送他過來的男人此刻正坐在觀眾席中間，左邊是校長，右邊是師父，沒有光落在男人的身上，但他還是能夠清楚地看見他。
耳後是女孩子停不下來的聲音。
“周總肯定是來當星探，學長就是他一手挖掘的啊。”
“對啊，總不能隻是來看學長的吧？”
“為什麼不行，我可是藏鋒斂殷的資深粉絲！”
說話間，白斂的肩膀被拍了一下，資深粉絲說，“學長，我們藏鋒斂穎的白粥太難了，你們官方發個糖好不好，就快要沒米下鍋了。”
白斂回過神來，麵色古怪地看著自己這位師妹，說：“沒這回事，影響不好。”
資深粉絲被同伴笑了一下，頓時委屈地嘟了嘴。
白斂不知道是看不了女孩子這樣的表情，還是單純想要辟謠，認真說道：“周總是個工作很認真的人，很多事情都在親力親為，他真的很忙，根本就沒有空談戀愛。當然他也不會喜歡男人……我也是，最近也很忙……”
說道最後，白斂歎了一口氣，這不是此地無銀嗎？
但資深粉絲卻說：“不是啦，學長你可能不懂CP粉的心思，我們隻是喜歡你和殷商大大的一個身份關係和互動，我們萌的是你在殷商大大簽名會上的表白，當然我們非常清楚，不可能嗑到真人CP的，所以你彆生氣，我不說就是了。”
白斂無奈：“我沒生氣，真的，就是……怎麼說呢，網上的CP關係，我們不要在現實裡談論好不好。”
最後說完，白斂正要將幕簾放下，動作卻又頓住了。
隻見周總的麵前來了一個年輕人，看不清麵容，隻知道是個男人，頭發燙的羊毛卷，穿著高腰的夾克款上衣，下半身是牛仔褲，彎腰對周總說話的時候後背露出一片勁窄的腰身，在燈光下白的耀眼。
白斂的目光在對方的腰上快速地掃了一圈，就很快就看向周總的臉，即便隔得這麼遠他都能夠感覺到男人身上驟然變化的氣息，好像就連笑容就被凍結了。
然後就在白斂的注視中，周總跟著那個人一起離開了……
……
“周堯，可以出來談一會兒嗎？”
周堯看著眼前的男人，眉心微微地蹙著，禮貌疏離地說道：“有事嗎？”
“老同學見麵，沒事就不能談談嗎？”楚迅微笑著說。
周堯的左邊坐著校長，右邊是唐澤，眼下實在不是一個拒絕的時候，隻能起身說道：“走吧。”
楚迅走在了前麵，走過了大半個觀眾席，然後在角落裡站定，回頭對著周堯微笑：“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很久沒見麵了，想要和你聊聊。”
周堯點頭，並不接話。
楚迅也不以為意，繼續說道：“恭喜你的新劇大獲成功，雙男主的戲編劇的很精彩，雖然是網文改編，但是在你寫網文的時候應該已經計劃了接下來的改編，我最近上過你的課，對學生說這是一個以作者視角編寫劇本的代表性作品，也是網文IP作品改編成影視作品最難的一個部分，你的成功給了我們很多的研究和學習價值。就連何瑜都在說你走出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彆人無法複製。”
周堯緩緩勾出了嘴角，用著格外複雜的眼神看著楚迅，第一次發現，這個老同學簡直帶著“聖父”光環，他又想撮合自己和何瑜和好了嗎？
楚迅似乎並不在意周堯的眼神，沉醉在自己的身份角色裡“天真”地說：“找個時間一起出來吃飯吧，真的，我們同學已經聚餐過兩次了，有一次你還看見了不是嗎？大家都在議論你，也都希望你能參加接下來的同學聚會。”
周堯聽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夠了吧，如果是說這些，我就回去了，該說的第一天我就說過。”
頓了頓，周堯說，“有些人，不來往。”
楚迅蹙眉：“好吧，我記得，我知道，我不強迫你，你和何瑜的事我也沒打算管，但是你不能因為跟他有矛盾就斷了所有同學的來往，大家也不都是站在何瑜的立場不是嗎？”
說到這裡，楚迅微微有些激動：“這對於我們也不公平啊，你的問題，不能讓我們做選擇不是嗎？”
“而且有些同學想要聯係你，他們能夠做出立場，你倒是給他們機會啊？羅海洋最近家裡出了點事，都快跳樓了，我聽說他聯係你，你根本沒理他是不是？”
“周堯，到底是四年同學，能幫還是幫一下吧，這樣太讓人心寒了，人都是群居動物啊……”
“好了。”周堯聽不下去了，他抬手打斷楚迅的喋喋不休，“抱歉了，我和你的價值觀真的不一樣，我們不應該再談下去，你說服不了我，我也不願意去說服你，就這樣吧。”
“周堯！”楚迅攔在了周堯的麵前，蹙眉瞪眼地看著他，喃喃，“你怎麼變這樣了？”
“是的，我變了，你不也變了。”
“我哪裡變了！”
“想想你在國外的日子，想想你才回國的日子，想想你現在糾結的這些事，是你覺得自己能夠拯救世界，還是有人讓你覺得自己特彆偉大？”
楚迅愣住：“你什麼意思？”
周堯搖頭，微笑，笑著笑著眉心又蹙了起來，他最後感慨地說：“看著你，就像看見了以前的我，何瑜這人真的是個妖怪，厲害。”
周堯到底還是繞過楚迅，往回走去。
半路上燈光一暗，舞台卻一片燈火通明，報幕員在熱烈的掌聲中從幕布後走，用著高昂標準的播音腔說道：“又新的一年到來，在此踏著春天的腳步我們歡聚一堂……”
周堯腳下放慢，看向舞台，心思卻反而飛得遠了……
好萊塢最佳新人商業編劇啊！即便不是金字塔頂尖的資本也是被人人拉攏的人才吧！本該活的高傲自在，過著自己恣意瀟灑的小資生活，可惜就那麼攤上了一個吸血蟲……上一世何瑜拿了他的版權，走的高，楚迅跟他何瑜接觸後自然也能撈到些好處，但這一世何瑜還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了，就剩下吸血蟲的本能，張羅著一個同學群，每個人隻吸一點也是積少成多，而群裡成就最大的估計就是楚迅了吧，還不得被何瑜忽悠著一頭栽進去，被拖累死，最後再被背叛榨取最後一點剩餘價值，也不是不可能。
說實話，周堯還挺同情楚迅的，也不是沒有拯救對方的心思，隻是話也說了，態度也表明了，楚迅自己要是想不通，他難不成還真就去把人親手拉出來嗎？
憑什麼啊？
上一世他家出事的時候，楚迅不也沒露麵嗎？
就這麼地吧。
周堯整理思緒，不再去想，將目光收回，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似專注地看起了表演。
唐澤觀察周堯的臉色，將“回頭叫上楚迅和小白一起吃飯”的打算壓下去，既然看出來周堯和楚迅有些不對付，他也沒必要張羅這種惹人煩的事，便抽了空和周堯聊了一句其他。
“廠裡前幾天找我談過了。”
周堯微微側身，看向唐澤：“您說。”
“第一季你們既然可以做到那個程度，相信第二季隻會更好，所以我勸他們就不需要太插手了。”
“謝謝您的支持。”周堯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唐澤又說：“我這個年紀啊，國內但凡我可以獲得的殊榮都拿了一圈，也沒什麼遺憾了，至於到國際上發展這種事，唉，我也就不想了，咱們都清楚，咱們的電影能在國際上得到認可恐怕還早，所以我把希望都放在下一代上，我的學生，還有小白，他們才應該得到更多的機會，才能夠真正的帶著華國的電影走出去。”
周堯轉頭看向唐澤，視線落在他憂心的麵容上，微笑：“這也是我們電影人的最終目的，一起努力吧。”
隨後兩人又聊了幾句，直到舞台劇的劇情展開，兩人便紛紛閉了嘴。
周堯沒敢說自己至今所做的所有努力，就是讓他的“超級英雄們”走向世界，就像唐澤對自己會站上世界影壇充滿了心酸的無奈一樣，這裡麵有太多的美好幻想，也有太多的顧慮和現實。
他不願意對一位這樣的老藝術家說出空口支票，直至他將他的計劃藍圖推動到最後階段的時候，他自然會讓所有人知道他的認真。
所以關於楚迅的問題，自己或許應該積極一點，一個可以得到國際認可的商業電影編劇，值得他去籠絡。
就在周堯努力去拓寬自己的格局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的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唐澤突然說道：“下一個節目就是白斂他們係的了，我讓他插的四年級的班，我看他就差些四年級的東西。”
校長聽見聲音，則說：“有不少孩子的表現很不錯的，你要看見合適的，我可以讓他們到你公司去麵試一下。”
周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難怪自己一出現校長就陪著自己，搞了半天是為了學生的就業問題啊。
“好的。”周堯很快答應了下來。
正聊著，幕布拉開，穿著西域風格的學生們在手鼓發出的清晰節奏中，從舞台的兩邊，以一種舞蹈的方式登台。
“啪啪啪！”掌聲響起。
“這是四年級的吧？”
“白斂參演的是蘭陵王吧？”
“快，就是這個節目都拍下來，快找找哪個人是白斂。”
一直安靜的觀眾席上，在這一刻騷動了起來，粉絲們紛紛打開自己的應援牌和兔耳朵，一閃一閃的霓虹在半空舞動。
幾乎所有媒體記者都從座位上站起來打開了儀器，還有些記者乾脆繞到了舞台前方，扛著攝像機對準舞台。
周堯調整了一下坐姿，期待地看了過去。
蘭陵王的主演是個大男主的長相，從人群後麵摩西分海般的走出來的時候，氣勢很足。
蘭陵王高聲說道：“我的劍呢！”
有人送上劍來：“大王！您劍！”
蘭陵王再說：“我的鷹呢！”
一隻穿著羽毛的“鷹”被另外一人提到台上：“大王！您的鳥！”
蘭陵王說：“很好，我的鳥和我的劍都來了！我們去攻打樓蘭吧！”
伴隨著“哈哈”笑聲的是觀眾的掌聲。
顯而易見這部舞台劇是《蘭陵王新編》，架空的劇情，融進了現代人都懂的梗，在學生們表演的時候，也避免了觀眾出現審美疲勞。
四年級的作品，果然完整成熟了很多。
在蘭陵王出征樓蘭的時候，他們路上遇見了狡猾的商人，遇見了苦難的母女，遇見了沙漠盜匪，為了儘量給每個學生都有單獨表演的機會，出現了很多零碎的角色，通過或者悲傷，或者愉快，或者緊張的氣氛營造，基本還能夠維持一個不錯的欣賞性。
直到蘭陵王征服樓蘭古國，慶功宴上，熟悉的音樂響起了。
周堯聽過一次，就沒忘記，他調整坐姿，脊背下意識的挺直，全神貫注地看向了舞台。
“咚咚咚……”
通巴克手鼓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好像來到了阿拉丁神燈的故事裡，盤腿坐在街上的男人穿著寬鬆的燈籠褲，黝黑的麵孔上戴著用布條層層纏繞而出的帽子，身體隨著音樂而搖晃著，悠遠而神秘。
“咻咻——”
待得笛子的聲音響起來，初期妖嬈的音樂略顯單薄，於是就好像有眼鏡蛇從蛇籠裡立了起來，扁平的頭部吐著黑色的蛇信，跟著音樂舞動它妖嬈的身體。
直至琴音加入，那聲音柔細中又略帶剛強，像是一縷環繞不消的青煙，在舞台上環繞著，輕鬆的將略顯單薄的前奏融合成完整的曲子，就在那卡曼奇的彈奏聲音中，一名穿著金色波斯舞娘衣服的人，惦著腳，一路小跑上了舞台。
他臉上掛著紗，隱約可見的五官輪廓姣好，尤其是一雙鳳眼，精致的妝容將那雙眼睛勾勒出驚心動魄的線條，拉長的眼線讓他眼眸隻是一個微微的轉動，便嫵媚妖嬈。
他扭著胯來到舞台中間，圍繞著蘭陵王跳了一圈，雖然不是專業的舞蹈出生，但也依舊跳的有模有樣，尤其是被金色布料裹緊的臀部，扭動的時候絕對是完美的一個“8字形”，雪白的腰更是窄的不盈一握，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那腹肌和馬甲線。
“啊啊啊啊啊！”在突然失控尖叫的現場。
周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忍不住地笑。
這位舞娘還真是非常的高大呢，因為發型的原因，站在“威武”“高大”的蘭陵王身邊，竟然還高出了小半個頭，即便腰身勁窄，但依舊不能改變他肩膀寬闊的事實。
還真是出戲。
明顯的男扮女裝。
侍衛眼瞎了嗎？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高喊：“有刺客嗎？”
而那一個個都看呆的表情什麼意思？
還有蘭陵王臉上那驚為天人的表情……好吧，成功出戲。
“嗬嗬。”周堯忍不住地笑了，笑著笑著，又去看那舞娘的腰，看他的身體線條，看他在台上放肆地扭動自己的肢體，性感撩人。
“啊啊啊！小白我要死了！”
“好性感！我要傾家蕩產娶了你！”
學校學生組成的後援團瘋了一樣的在觀眾席上尖叫，簡直就要掀飛屋頂。
媒體記者要不是不能上舞台，簡直恨不得將鏡頭懟到白斂的臉上。
啊啊啊！這就是最新的頂流啊！
還真是一點偶像包袱都沒有啊？
竟然會跳這麼性感的女人舞蹈！你牛逼，天性解放的夠狠！
激動啊！
熱鬨啊！
甚至有人發出大笑聲啊！
可是……更喜歡了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