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周堯笑著,抬頭想要吻他。
白斂很緊張,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但卻沒有絲毫的抗拒,反而捧起周堯的臉,眼神癡迷,然後低頭湊了上去。
在白斂的眼裡,周堯就像天上太陽,照亮了他整個生命,他願意用出全力的去擁抱他。
哪怕因此變成灰燼。
但顯然周堯是溫暖的,他的感情不夠放肆,冷靜自持,甚至因為聚少離多,每一次的重聚他們都需要花費一點時間重新適應彼此。
就在白斂覺得有點不滿足,認為他們總是在原地踏步的時候,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這雙手抱的很緊。
就像撞進了蜘蛛的網裡,他被纏住了。
密不透風。
白斂發現自己愛極了這種感覺。
纏繞在身上的絲線都是來自周堯的濃情,他在那雙眼底能夠清楚看見被火苗包裹的自己。
安靜的,燃燒著。
周堯的愛就是這麼靜。
靜而且穩定。
給與了他充足的空間去為事業努力,而不用擔心自己走的太遠,身後的人卻已經鬆開手。
在他享受愛情的同時,還能為自己的事業奮鬥,這樣的感情或許在很多人眼裡覺得很淡,卻讓白斂看見了更遠的未來。
這樣克製且從容的愛,讓白斂心安,至少不用擔心一把火洶洶燃燒的烈火,很快就將自己燒成了灰燼。
短暫的親吻之後,周堯啞著聲音問他:“談的怎麼樣?”
白斂想了想,說:“你也知道金姐看著雷厲風行很厲害的一個人,但心裡軟著呢,她還是希望鬱明明年再過來,畢竟三個億不是小數。剛剛金姐看過了鬱明和藍星的合約,幫他找了些漏洞出來,撐過這三個月應該沒問題。”
周堯點頭,知道就行,並不想在這件事上花費太大的精力。
在他看來,隻關注藝人本身,而疏忽了劇本的創作和影視劇拍攝,這是一種本末倒置的錯誤。
他有好的劇本,有好的劇組,想要造星還不容易嗎?
哪怕公司以後可能會進行綜藝方麵的發展,隻要有錢還請不來大明星嗎?就算是素人也可以慢慢發展。
周堯從一開始就站在影視圈的上麵去看這些藝人的爭鬥比拚,雖然遠不如那些“大鱷”鎮壓一方的氣勢,小範圍內指點一下江山還是沒問題。
兩人這樣聊了一會兒,就不再關注鬱明的事,轉口聊到了鬱明來之前的話題。
十一月份,“電視劇飛鳥獎”的頒獎典禮就要開始了,白斂拍的《神說》和《超算》都送了上去,十月份就要開始網絡海選的階段。
不出意外,這兩部戲應該都會入圍。
但是入圍之後,就是專業的評審,對作品的質量要求就會很高。
去年《神說》第一季播放結束的時候已經過了報名的時間,不但讓白斂失去一次入圍的機會,同時也失去了競爭最佳新人獎的資格。
今年的《超算》是頭部大劇,在三月份就已經播完,而為了讓《神說》第二季趕上報名的時間,所以提前到七月份開播,終於九月份的之前播完,報名。
九月份報名。
十月份海選。
十一月份專業評委審核。
十二月初,頒獎典禮。
不出意外,這兩部作品至少也要抱回一個最佳視效、或者最佳編劇的獎項過來,但男主角的獎項稍微有點風險。
一來,“飛鳥獎”的評委風格多少年不變,偏愛題材紅色,男主非偶像型的電視劇。二來,雙男主的劇基本都會被評審團放棄,而《神說》又屬於網播劇,哪怕再熱鬨,在評審團的眼裡也是低了一個檔次。
年度話題量這麼大的兩部劇,如果沒有拿下一個視帝,有點可惜。
更是打臉。
如果落選,幾乎可以想象媒體奚落的措詞。
周堯希望白斂拿下視帝,畢竟等著《神說》拍完,白斂應該短時間內不會再拍電視劇,他需要配合公司進入到大屏幕的競爭上。
所以周堯說:“要不公司讚助吧,多少會有點影響。”
白斂這個時候已經站了起來。
談這種事的時候他要是還坐在周堯的身上,會影響他的氣場和立場,所以他選擇離開,繞在桌子外麵,以一種勢均力敵的姿態和周堯談判。
“無論神說還是超算,我都用心去拍了,如果沒有拿獎,那說明我的表演能力還不夠,專業老師的評語能夠讓我知道哪裡還有進步的空間。一旦公司乾涉,先不說媒體會不會有什麼聲音……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是對我自己而言,這也會影響我的進步。”
周堯想說,是不是父母幫助孩子贏在“起跑線”的那些家庭,都做錯了。
白斂拿獎,不僅僅是對他自己有好處,對於公司也是有必要的。
但這些話,周堯不想說。
白斂有自己的傲骨,有自己的目標,他明明有著頂流的頭銜,卻願意靜下來去打磨演技,這是他的閃光點,周堯不願意用任何的方式去乾擾他。
不過,該做的,還是要做。
所以周堯微笑:“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考慮。不過說起來,神說的完結季已經在拍,如果這次沒能拿獎,完結季的劇就是你這幾年唯一的機會。
知道吧?”
白斂點頭。
當然是要認真拍戲的。
如果說《神說》第一季給了他當男主角的機會,拍的戰戰兢兢還有些青澀,那麼在之後的幾部戲裡,他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的身份,他在學習在成長,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可以用“一名演員”來形容。
也是因此,他有底氣讓公司不用插手這次的評選,如果今年不行,他明年也一定要拿到獎。
“周總,讓我自己去努力吧,你看著我就好。名氣你給我了,錢也是你讓我的賺的,我現在就想用自己的實力去證明自己,好不好,給我這個機會,周堯。”
周堯的心臟顫了顫。
說著這話的白斂聲音很輕,很軟,還有點撒嬌,但和兩人獨處時候的撒嬌不太一樣,而且他還喊他周堯。
和白斂交往到現在,白斂幾乎都不會喊他的名字,無論在公司還是私下裡相處,他都喜歡喊他周總,尤其是某個時刻,他喃噥地不斷喊著“周總……周總……”的時候,總會挑戰周堯的神經,刺激的,燒灼著他。
周堯從不覺得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好聽的,白斂不喊也就不喊了,他從來沒有試圖去糾正過他對他的稱呼。
嘴上的稱呼和兩人相處沒有關係,畢竟擁抱親吻的時候並不需要說話。
可冷不丁的,聽見白斂用這樣軟軟腔調喊他,電流像是瞬間從足底流竄出來,電的他渾身發麻,心臟像是被那電流環繞,逸散出舒爽的感覺。
周堯的眼眸暗了下來。
第一次以權謀私。
他點點自己的嘴,命令:“親我。”
白斂想要再繞過桌子,但周堯已經坐在椅子上,將身體前傾撐在了桌麵上,於是白斂便彎下腰,捧著男人臉,留下纏綿的吻。
安靜無聲的辦公室裡,甚至連呼吸都消失不見了。
溫熱的氣流在鼻端纏繞,化成濃密的情感流入彼此心間。
白斂撐起來的時候,臉很紅,心臟“咚咚”跳的極快,今天的周總不當工作狂了嗎?竟然癡纏了他這麼久。
他很高興。
於是抿著嘴角笑開的時候,空氣裡便流淌出濃密的甜意,眼神濕漉漉的看著人,眼尾發紅。
周堯喉結滑動,理智在懸崖邊溜達了一圈,終於在最後時刻控製住了自己。
辦公的地方還是拿來辦公好了,寫文需要心靜,要是在這裡做了什麼,他擔心以後一旦坐在這裡,就碼不出半個字來。
“晚上住下,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周堯說。
白斂笑著點頭:“好呀,晚上想吃什麼嗎?要不我去買點菜,我做給你吃?”
白斂是會做飯的,在沒出名之前,他也是個普通人,為了省錢每天自己燒飯做菜,雖然隻會做點家常菜,味道比起大廚的手藝肯定差很遠,但他還是想要為周堯做一頓。
他們之前始終缺少正常戀人的行程,即便那並不是必須做的,可白斂依舊希望有機會的情況下,和周堯一起將這些遺憾一點點補全。
周堯本來想拒絕,但看著白斂躍躍欲試的眼睛,點頭:“好吧,一會我們去超市。”
大明星逛超市很有風險。
白斂其實是想網購原材料,但既然男人這麼說了,他也不想反對就是了。
買點菜,應該也沒什麼吧。
周堯今天下班的比平時早,交代了一聲,就和白斂一起離開了公司。
白斂在進入超市前做足了準備,鴨舌帽,墨鏡和口罩,把自己的臉擋的密不透風。
……反而還惹人注意了。
白斂先在鮮肉區買了些排骨和牛肉,然後又去了果蔬區買菜。
路過的人都會多看他一眼,甚至有人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但好在白斂的粉絲群年齡偏小,這個時間會來超市的都是中老年的家庭主婦,比起白斂是誰,她們更在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臉捂上。
白斂低頭隻是不理會,視線隻要不對上,一般不會被發現。
挑揀西紅柿的時候,白斂取下了墨鏡,說:“我番茄燒牛肉做得味道很不錯的,你能吃酸的嗎?用番茄牛肉湯拌飯特彆好吃,我每次能夠吃三碗飯。”
周堯是真的大少爺,雖然也有自己很擅長的事,但做菜就實在為難他。
他挑揀西紅柿甚至都不太會。
看見一個紅色的就要抓起來往口袋裡丟。
然後另外一隻白皙的手就將那個西紅柿拿了起來,轉過來看了一圈,說:“這麼大這麼紅的番茄放在最顯眼的地方肯定有問題……你看,這裡有裂口,應該是被誰的指甲刮破了。”
周堯笑了,從下麵抓住一個西紅柿,轉了一圈看過後,問,“這個呢?”
“這個就很好了,周總學的真快。”
“你這是在揶揄我啊?”
“真心實意。”白斂抬起頭來,從帽簷下麵露出了漂亮的丹鳳眼,眨了眨。
周堯深深看他一眼,總覺得今天的白斂莫名的可口。
不過等待結賬的時候,還是被人認出來了。
一起排隊的大姐在白斂檢菜的時候盯著他看了好半天,然後興奮地捂住了嘴,幸好提前壓住了嗓子,說:“呀,白斂,你也來買菜嗎?”
白斂快速看了一圈,點頭,也壓著聲音說:“嗯,阿姨,我來買點晚飯要用的菜。”
這阿姨被白斂的聲音帶偏,跟做賊似的捂著嘴用氣聲問:“你這樣的大明星也要買菜嗎?”
“當藝人也就是份工作,下了班和您一樣,也要考慮吃喝問題。”
“噢噢噢噢,市民白先生,我懂。”
“阿姨真幽默。”
有趣的小插曲很快結束,白斂和周堯拎著一袋子的食材上了車。
白斂坐在副駕,戴上安全帶的時候說:“那阿姨真好玩,跟我媽似的,有時候特彆逗。”
周堯開車的動作頓了一下,想要聽他繼續說,但白斂卻又閉上了嘴,催促:“走吧,燒牛肉需要很長的時間呢。”
車穩穩地開出了地下停車場,周堯稍微有點分心。
他不太清楚白斂那邊的意思,雖然他覺得白斂也不是隨便談談就分手的性格,所以時間長了,最後繞不過去的還是家裡人那一關。
周堯對白斂的父母很好奇。
究竟是什麼樣的家庭,在兒子事業低穀的時候放任不管,讓他自己在外麵打拚,又在兒子發達爆紅的時候,也沒有試圖在兒子身邊以陪伴和幫助為名,控製兒子的生活。
在娛樂圈裡,父母跟著子女到處去跑通告的事情太多了,一堆堆的“媽寶男”和“媽寶女”,讓娛樂圈的年輕一代裡總是彌漫著一種“幼稚”的感覺。
所以這樣的家庭讓周堯實在是很好奇,究竟是冷漠,還是愛的試煉。
白斂父母對待兒子的心態也直接決定了周堯對待他們的態度。
所以猶豫了一會兒後,周堯問了一句:“一直沒有看過你的父母,他們好像很少過來。”
“嗯,他們還有工作,我爸還有八年退休,我媽退休後返聘回了學校,帶的是畢業班,都很忙。”
周堯想起來,白斂的父親是一個礦業公司的科長,母親是學校的老師,一個南方小城市裡很普通的家庭。
父母兩人對工作的重視顯然影響了白斂的價值觀,認真地對待工作,對錢的渴望是必須的,但卻並不是全部,他們全家人似乎都很享受工作帶來的成就感。
所以說,家庭觀很重要。
但有一說一。
家庭觀是一回事,愛情觀是另外一回事,這樣的家庭說不定也會在兒子的感情上有所堅持。
周堯始終認為“出櫃”還得等一等。
等他強大起來,無所畏懼之後,家庭的問題想必也能迎刃而解。
這樣想著,白斂突然說:“等我三十歲,會向家裡人出櫃。”
汽車搖晃了一下。
周堯穩住方向盤,回頭看向白斂:“隻剩四年了。”
“嗯。”白斂笑著,看著周堯的目光平靜,“四年的時間,應該可以讓我的膽子變大一點。”
“要還是這麼小呢?”
“那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周堯被逗笑,但笑意不濃。
這是白斂的覺悟,同時也是自己需要麵對的難題。
四年的時間也不知道夠不夠。
回到家裡,直接去了白斂家裡。
白斂搬家的時候帶了些鍋碗瓢盆過來,廚具比周堯家裡齊,有時候兩人想要下口麵條吃,基本就在這邊做。
白斂家是廚房,周堯家裡是臥室。
吃飯在這邊,睡覺在那邊。
整個這一層都是他們家,密碼鎖錄入了彼此的指紋,可以隨意進出。
白斂進了屋,換上寬鬆的衣服,然後係著圍裙就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