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中午是有午休時間的,初櫻就去了江爽爽的辦公室裡,在沙發上躺著。
但她有些睡不著,又或者說,她在等待著什麼。她拿出手機刷了會兒某紅書上關注的芭蕾舞者們。
陸寄淮的信息是準時在十二點發來的,就好像他那邊有專門的鬨鈴告訴他“這個時候我該給我老婆發消息了"一樣。
【在乾嘛?】
看著這乾巴巴似乎冷冰冰但又實在充滿想念的三個字,初櫻公事公辦回他消息: 【在午休啊!】她自己都沒發覺唇角翹了翹,
就在這時,微信忽然就跳出來一則消息,打開一看,是侯麒山發來的: 【嫂子,我們今晚上的聚會是打算給淮哥補一個生日,給他一個驚喜,也算是聯絡感情,畢竟他把我們都忘了,嫂子你有什麼想法嗎?】
他特彆自來熟地稱呼初櫻為嫂子,完全沒有心理障礙。
但初櫻聽得很有心理障礙,她打字過去: 【驚喜可以的,我沒什麼想法,然後就是沒當著他的麵就不用叫嫂子了吧!】
侯麒山秒回:【當然要這麼叫,萬一淮哥看我手機說我不尊敬你呢! (這條我馬上撤回不保留痕跡,你馬上把上一條也撤回!)】
初櫻剛看完消息,侯麒山就撤回了。
她咬著唇想了想,動作比腦子快,也把之前那一條撤回了。侯麒山: 【所以嫂子有什麼驚喜想給淮哥的?】
初櫻抱著手機想了會兒,腦袋裡空空如也,她實話實說 【想不出。】侯麒山: 【那上次你打算給淮哥什麼生日禮物啊?】初櫻有點尷尬地咬了咬唇,打字:【zippo打火機。】
侯麒山秒回,語氣特真誠: 【這禮物特好,淮哥一定特喜歡!你今晚一定要送給淮哥!我這兒有一份生日策劃,裡麵嫂子的part也都給你設計好了,你到時候照著來就行,嫂子你看可以嗎?】
初櫻沒什麼意見,接收了侯麒山發來的文檔。打開,標題加粗大寫“初櫻的告白信”。
看到這個標題,初櫻眉頭就跳了一下,隱隱有一種不太妙的感覺,她眯著眼睛屏住呼吸往下看。
最上麵是一些生日會安排,她粗粗略過,直接往下看她那個part,也就是那封她要當眾讀的告白信。
這是一封集網上各種土味情話大成的告白情書,看一
眼就頭皮發麻,三分鐘就能扣出一棟豪華彆墅。
比如這一句“我就像是你手裡的吉他,你隨便撥一撥,我就發出愛你的聲音。”還有這一句“聽到過拖拉機的聲音嗎?那就是我對你的愛,轟轟烈烈。”
初櫻都不忍心用眼睛往下看,想到侯麒山還打算讓她念出來,立刻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本想立刻打字,但想了想,略過情書往下看。
隻見下麵有一行字,是侯麒山的口吻: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被上麵的土味情話嚇到了?這就是預熱一下,下麵這封情書才是你給淮哥的!我跟你說這情書是我很久前從淮哥那兒偷看到的,也不知道是高中時哪個女生寫給他的,特彆真誠,這情書,淮哥還批注改過呢!我就拍下來了,我覺得也很符合你們青梅竹馬的設定!到時候你稍微照著這情書改一下。】
這時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初櫻從文檔切出去,看到侯麒山發來了一張圖片。
點開這張圖片前,初櫻的心情很平靜,稱得上心如止水,隻當是陸寄淮讀書時彆人寫給他的情書。
畢竟她記得高中那會兒,陸寄淮三五不時就會收到情書,情人節聖誕節這種節日更是抽屜都塞不下。
點開圖片後,初櫻愣住了,半天沒有動。
圖片裡,是她高二時寫給盛青聞的情書,用的是當時流行的帶香味的印了卡通人物的紙。但也有一點點不一樣,盛青聞的名字被塗黑了,她的幾個問題下麵,有端正的字體做了回複。
初櫻記得陸寄淮的字,有筋有骨,很是好看,就像是這封情書上的字跡一樣。
但她下意識地去想,會不會是當初盛青聞收到過她的情書,然後給出了回應,隻是還沒還給自己就被陸寄淮攔截了再被他上交給了班主任。
隻是,盛青聞的字跡是這樣的嗎?
還有,這樣的話,這情書也該是在班主任那裡,怎麼會在陸寄淮那裡還被侯麒山拍到?
初櫻捏著手機,緊緊咬住唇瓣,沒搭理侯麒山,反而翻了翻通訊錄,找到了班主任的微信。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初櫻打字過去。
【李老師,我是初櫻,您還記得我嗎?】
班主任過了五分鐘回複: 【記得,你是我帶的第一屆學生,漂亮又文靜,忽然找老師是有什麼事嗎?】
初櫻深呼吸一口氣,打字 【高二時,您找我聊了早戀問題,不知道老師您還記得嗎?您說我寫情書那次。】
【記得啊,那次還有幾個臭小子打架,陸寄淮打得最凶,彆看他現在冷淡深沉,那會兒下手可狠。】
初櫻還沒有提起陸寄淮,就看到班主任主動提起了他,她卻看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忙問: 【打架?陸寄淮他們打架?為什麼?】
【你不知道嗎?你那封情書沒到盛青聞手裡,倒是被九班那幾個刺頭看到了,幾個人拿著情書在走廊裡念,陸寄淮路過聽到了,就和幾人打了一架,把其中一個男生鼻梁骨都打斷了,他因此記了大過。】
初櫻不知道。
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她仔細回憶當時,隻記得自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批評了她不好好學習想著早戀。
初櫻像是吊著心,快速打字: 【當時老師您說我的情書是陸寄淮交給您的。】
班主任: 【陸寄淮不讓我跟你說那會兒隔壁班那幾個刺頭當眾讀你情書那事,就讓我說是他把情書交給我的,老師看過網上的一些消息,現在你們兩個是在談戀愛吧?】
初櫻盯著班主任發來的每個字,眼眶忽然就濕潤了。她回避了老師的問題,回複: 【謝謝老師,我們都挺好的。】
初櫻靠在沙發上,手背擋在眼睛上,半天沒有動。
她討厭了陸寄淮那麼久,其中一樁事就是高二時他將自己鼓起勇氣寫的這封情書上交給了班主任,讓當時正敏感少女時期的她又羞又惱。
初櫻深呼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坐在沙發上,重新打開那張照片。她的情書寫得充滿少女的真誠與含蓄,現在看帶著些矯情中二——
【2009年8月29日,軍訓,我們相遇了,你就像是漆黑的夜裡忽然出現的那顆星星,我一眼看見了你,就像李白詩裡寫的那樣,寧期此地忽相遇,驚喜茫如墮煙霧。】
這是第一行字, “2”這個數字被塗黑成了1。
【9月15日,辦公室裡,你和我第一次說話,你近距離站在我麵前,原來《詩經》裡說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便是如你這樣。】
“辦公室"這三個字被塗黑,上麵多出兩個略顯浮躁的
字跡“班級”, "第一次”被塗黑。
【12月24日,平安夜,你給了我一隻蘋果,我想,就算那是白雪公主的毒蘋果,我也會甘之若飴地吃下去。】
“給了我一隻”被塗黑了,上麵多出幾個字“沒有給我”,這句話的最後,又被添加了這麼幾個字“我隻會給你最甜的蘋果。”
【2010年5月18日,是你的生日,我想在這一天向你朗誦雪萊的《致》,或許你能明白我未能直白宣於口的意思,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與你去阿爾卑斯山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