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麒山吵吵嚷嚷地滿臉震驚,追問薄靳柏這事兒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不知道?!
高三時學校禁止高三生隨意外出,侯麒山沒能和從前一樣跑來一中,他認為自己錯過了重要信息,要有這事兒,他怎麼可能這麼多年都認為他淮哥和初櫻真是見麵就掐的死對頭啊?!
薄靳柏卻點到為止,不再往下說。
後來等人都走光了,初櫻因為喝了點紅酒,腦袋有些暈,走到沙發旁邊踢掉拖鞋陷進了沙發裡。
不可否認,薄靳柏點到為止的那句話對她產生了一點影響。
高三那年決定參加藝考是她突然的一個決定。
當時每天考試寫卷子,老師激勵著大家將來要考985、211甚至頂尖一流學府,她曾經也盤算著以她的模考成績能考哪幾所大學,哪個專業,是否好就業,是否能賺錢。
她的成績不錯,高二分文理科時選了理科。
當時選理科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學理將來好找工作,而她雖然偏文科一些,但理科也不算太差。
她本該就這樣高考時努力考一所重點大學,按部就班的畢業,本科出來就應該會工作,不會繼續深造。
但後來的某一天早上醒來,她忽然就問自己,她喜歡什麼,她將會為之能付出一生努力奮鬥也不嫌乏味的職業是什麼,她想要的未來是什麼。
高三是人生重要的一條分岔路口,而那時她就站在那裡,一眼望不到她的路的儘頭是什麼。
她看不清,前麵都是迷霧。
或許是受到家庭的影響,所以首先那時她站在迷霧裡想,要能掙錢,她什麼都沒有,她需要很多很多錢。
她想到了很多職業,比如醫生,律師,老師,但是,醫生要從小醫生做起,還要規培,最好也要本碩博連讀,律師她並無太大興趣,她不想整日麵對這社會形形色色的陰暗,老師或許可以,可她難以為之奮鬥一生且不嫌乏味。
後來,以她那時淺薄的不成熟的心智,她想到了做演員。
那個早晨,她忽然覺得做演員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她可以去演繹不同的人生,她可以沉浸在彆人的故事裡暫時忘記現實的一切。
而且,那是一個傳說裡容易賺錢的工作。
從做出決定,到報名準備考試,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兩個月後,她向老師請了假,買了票,一個人去了京市。
她以為她是一個人去的京市,卻沒想到有個人陪著她一起。
“櫻櫻。”耳旁是陸寄淮低沉清淡的聲音響起,伴隨著的是沙發往下又陷落的動靜。
他送客回來了。
初櫻從膝蓋裡抬頭往身邊的人看過去。
她已經醉了,眼睛裡霧蒙蒙的,眼底的那些光也變得朦朦朧朧,像是要沁出水來。
她看著陸寄淮,忽然跪坐起來,朝著他撲過去,雙手捧住了他的臉。
陸寄淮下意識去扶她的腰,免得她從沙發上摔下去,隨後他被她強硬地掰過臉與她對視。
初櫻的眼睛很美,他一直都知道,他從來都知道,所以與她對視不到三秒,他就克製不住心跳,忍不住低頭湊了過去。
可初櫻彆開了臉。
陸寄淮握著她細腰的手忍不住收緊了幾分,任由她將自己的臉擠得不成樣,低聲問道:“怎麼了?”
“陪我藝考那事是怎麼回事啊?”初櫻現在就想知道這個。
陸寄淮其實一點不想多說這些事,他並不希望初櫻是因為這些而有所謂的感動,他不想要那樣的感情。
他做這些也不是想要感動她。
他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心安。
可初櫻問了。
初櫻許久沒等到陸寄淮說話,忍不住催了催他,“說啊!”
陸寄淮的妄想症裡的事件真假參半,可這樁事薄靳柏也記得,那必然是真的。
陸寄淮伸出一隻手握住她按在自己臉上的手,輕輕捏了捏,“那麼想知道?”
“我想知道。”
想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在我身後都做了一些什麼事。
失憶前的你從來不會說,但失憶後的你卻可愛許多,連妄想症都是帶著糖果的香甜。
*
2012,2月。
陸寄淮得知初櫻要離開江市去京市參加藝考時,是十號中午,她去辦公室請假時,他剛好也在。
其實早就有征兆了,最近兩個月,他發現初櫻刷卷子的速度慢了下來,她分出了一些心思去一些藝考類書籍。
“初櫻,以你的成績,將來考985是沒問題的,三年努力啊,你去參加藝考,真的太可惜了,你確定要去考嗎?”班主任的語氣裡充滿可惜。
陸寄淮就站在一旁,朝初櫻看去。
不同於班主任的欲言又止與可惜,她靦腆秀麗的臉上是從容,她沒有辯駁,道:“老師,我想試一試。”
“你彆看當明星多風光,那都是鳳毛麟角的人,還有的人壓根沒上過大學呢,在娛樂圈也能混成當紅,說明那地方不是簡簡單單隻靠努力可以成功的。老師還是覺得你參加藝考太可惜了,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這些事都是你自己決定,老師隻希望你再好好考慮。”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初櫻嘴角淺淺笑了一下,小梨渦看著很是秀氣,“而且老師,我參加藝考也不一定能過呢。”
“哎,你請了一周時間,要耽誤很多功課。”班主任歎了口氣,還是給她批了假。
初櫻離開辦公室時,神色帶笑,顯然有些高興。
但她沒回頭朝他的方向看一眼,好像他這個人站在一旁是透明的一樣。
陸寄淮收回看初櫻的視線,班主任也開始繼續對他說原本的事,但他有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班主任說完,他直接就開口:“我請一周的假。”
班主任說完話正喝水,直接嗆了出來,指著他一頓咳,“你不會也要去藝考?!”
他打量他的眼神充滿懷疑。
陸寄淮知道,自從因為情書那事他為初櫻打架後,班主任就一直懷疑他們之間有點什麼。
他倒也想有點什麼。
但初櫻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