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音在大伯家教孩子們讀書。
杜金花不想叫她,還想讓她跑,跑得遠一些,彆被曹鉉找到。
“曹鉉!”一道身影緩緩從南邊走來。
杜金花扭頭一看,頓時有點急了,快步出了籬笆院子,迎上去道:“寶丫兒,你怎麼過來了?”
巧了,陳寶音正跟孩子們一塊兒休息。她坐在院子裡喝水,孩子們散得到處都是。虎頭在門口,看到了騎著駿馬的曹鉉,頓時大叫起來:“馬!大馬!”
其他孩子們聽見了,紛紛興奮地跑出去:“大馬!”
“好高!”
“馬上有金子!”
其實是馬鞍做得精致,裡麵的金線折射出燦燦光芒,被孩子誤認成金子。
陳寶音聽著孩子們的呼聲,眉頭皺起來。擱下茶碗,往家裡走來。果然,人是衝她來的。
還好,來的是曹鉉。
“想你了,過來看看。”陳寶音挽上杜金花的手,表現十分自然,沒有絲毫擔心或者害怕。
杜金花果然被安撫住了。寶丫兒不害怕,至少說明不是來尋她晦氣的,壓低聲音說道:“這小公子瞧著脾氣不好,你莫惹了他。”
“我曉得。”陳寶音點頭。
走到曹鉉麵前,放開杜金花的手:“娘,你去忙吧。”
叔伯們幫忙蓋屋子,家裡管他們兩頓飯,每天做飯是個不輕省的活兒,家裡的三個女人都被困在廚房裡,從早忙到晚。
“哎。”杜金花知道閨女心裡有數,她自問也幫不上忙,隻好擔憂地走了。
“你跟我來。”陳寶音看向曹鉉,示意一眼,抬腳向前走去。
清澈安寧的眼神,讓曹鉉有些心虛,想到剛才對杜金花不敬,摸了摸鼻尖,跟在她身後,邁步往前走去。
不想被村裡人看熱鬨,陳寶音帶他來到河邊,一處清靜的地方,停下腳步。
“你想乾什麼?”曹鉉卻戒備地看著她,退後一步,“你該不會想跳下去,誣賴我吧?我告訴你,你就是跳下去,我也不會救你的!”
陳寶音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視線相觸,曹鉉漸漸的尷尬起來,可能是周圍太過安靜,令他有些不自在:“咳,我說,那個,你在這裡還好嗎?”
“你怎麼又來了?”陳寶音沒回答他,問道。
曹鉉一聽,臉上浮現怒氣:“還不是姓霍的!”上次他們趕巧了,前後腳來到,霍溪寧不讓他在這裡,跟他打了一架,把他的眼睛給打青了。
他哪會讓自己青著臉在她麵前晃?指定會被她嘲笑。於是,回去休養到現在。
“嗯。”陳寶音沒問他具體情形,她對那塊長毛的月餅,喪失了所有好奇,“那你這次來,是做什麼?”
曹鉉聽她問,心跳加重一拍。望著身前少女清麗脫俗的臉,發覺她跟從前不大一樣了,少了幾分跳脫和張揚,多了幾分沉靜和安定。
但,她還是她。
漸漸的,他口乾舌燥起來,視線飄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說道:“想問你,跟我走嗎?”
好熟悉的話。
陳寶音眉頭一挑,不像聽到霍溪寧說這話時的惡心,聽到曹鉉說這樣的話,她覺著有些好笑。
沒急著拒絕他,感受著河風從周身擦過,聽著樹葉被吹動的簌簌聲響,她微微偏頭,靜靜瞧著他英氣勃發的俊美臉龐,問道:“跟你走?做什麼?”
做什麼?還能做什麼!曹鉉心口一跳,隻覺得她不正經,竟然這樣問。
“當丫鬟!”他惡狠狠瞪著她,“一個月給你五兩銀子,你來不來?”
陳寶音真的要笑出來了。
“丫鬟?”她走近他,繞著他慢慢走動,“曹鉉,你這樣想,很久了吧?”
他們兩個一直不對付。
因為什麼,陳寶音已經記不得了。總之,有記憶的時候,兩人已經不大對付。她做點什麼,曹鉉總要插一腳。禮尚往來,如果她發現曹鉉要做什麼好事,也會搞他一下。
時間久了,梁子就結下來。她看他不順眼,他看她也煩得很。
“那你來不來?”曹鉉雙手抱胸,垂下眼瞼,看著她道。
陳寶音挑眉反問:“如果換成你,你答應嗎?”
曹鉉一愣,立刻想到她說的情形。如果他落魄了,她要他當小廝,那……
那當然是不乾的!
是了,他早該知道,徐四是塊硬骨頭。曹鉉看著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又看了看她瘦了許多的臉,心裡忽然悶悶的。
這裡不好過,他知道這裡不好過,被父親扔進軍營裡時,每天吃苦受累,什麼錦衣玉食都是放屁,他一開始是一刻都待不下去,彆提多難熬了。
他都過不下去,徐四隻是個女子,怎麼忍得了?
她都瘦了。她以前臉兒圓圓的,看著都想掐一把。現在瘦的,掐都掐不起來了。
“就,就當我求你。”他喉嚨滑動,說著異樣艱澀的話,“徐四,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