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契書上寫好的,不能動他一根汗毛!”趙老太太強調道。
陳寶音點點頭:“我記得的。”
等到趙老太太坐馬車離開,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描述清楚的了。恍惚,羨慕,敬畏,希冀等情緒,在她臉上閃過。
老仆則是心有不甘:“太便宜這個陳寶丫兒了!”
就這麼許給她一百畝地?那可是一百畝連成片的良田啊!那小女娃做了啥?讓趙文曲來討好她!
這可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原本他們想著,付出這麼高的代價,怎麼也得讓小女娃好生哄著、勸著、想儘法子、絞儘腦汁,讓趙文曲不要再去賭了——至於好色,且沒那麼要緊。
可是,那小女娃說的卻是,讓趙文曲來討好她!還讓老太太派人看著,隻能討好,不能來硬的!憑啥啊?
“您不讓他來討好我,那讓他去做啥?”小女娃說話的樣子浮現在眼前,秀氣的眉頭輕輕挑起,仿佛他們在胡攪蠻纏,“想讓他不要賭,當然要給他找點彆的事情乾。”
是啊!他們怎麼沒想到呢?可,他們真的沒想到嗎?這麼多年來,從趙文曲十六歲那年出事起,還沒過世的老太爺想了多少法子,老太太又磨了多少招數,管用了嗎?
隻是,做什麼不好,要去討好她?
“我受聘於趙家,理當協助趙公子戒賭。您得配合我才成,不能說站在一旁看熱鬨。”那小女娃還說,“反正不用您額外花銀子,是不是?”
一句話讓趙老太太的不甘心都沒處說。那可不是?她是為了讓趙文曲戒掉賭錢!隻要能戒掉,旁的都是細枝末節,不打緊的。
當馬車行駛到村口,途徑人多的地方,她在馬車裡歎了口氣,說道:“陳家小姐是個好姑娘。可惜,我兒不配!”
她非常痛惜的口吻,一半是陳寶音要求,一半是發自內心:“我兒不配啊!”
村口大柳樹下曬太陽閒話兒的男女老少們,聽到這句,眼睛瞬間睜大了,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隻聽馬車裡又傳來一句:“這麼好的姑娘……我若是能認她做乾女兒,該有多好?”
軲轆轆聲漸漸遠去,趙老太太離開了陳家村,卻留下一地熱鬨。
“老天爺!那是趙老太太?”
“可不?她往陳有福家跑了兩趟了,昨兒就來過。”
“是求娶寶丫兒的吧?可惜沒成。”
“我還當趙家要用強,咋的那老太婆忽然慈悲心腸起來了?”
“我瞧著未必,興許是寶丫兒厲害,降住了她呢?”
大夥兒激動地談論著,隻覺得又有新鮮事兒了,可以閒話好多天呢!
“走,去陳有福家問問。”有人說道,“他們家不是炒瓜子嗎?昨兒我兒媳買了一碗,好吃著呢!”
“啥價兒啊?”
“五文錢一斤。”那個大嬸說道,“比鎮上的便宜又好味兒,買了不虧。”關鍵是,一斤瓜子能嗑好些時候,打發時間呢!
雖然比鎮上便宜,但還得花錢不是?就聽那大嬸說,不必非得拿錢,用米麵穀豆也能換,當即都意動了:“走,瞧瞧去。”
杜金花養了一窩小雞,伺候得精細,等這窩小雞長大了,都下蛋了,就可以給寶丫兒一天吃兩個蛋了!也可以偶爾給家裡人做個湯,加道菜。因此,有人拿秕穀來,她也換的。
不少人想知道趙家的事,都湧去家裡,人多了就熱鬨,有瓜子嗑著那是最得勁的了。揣銅錢的揣銅錢,端米麵的端米麵,換些瓜子,邊嗑邊熱鬨。
“這也行?”廚房裡,孫五娘甩開膀子炒瓜子,發覺趙家來過之後,瓜子都變得好賣了,很是驚奇。
錢碧荷在一旁配料,輕聲細語地說:“沾上寶丫兒,啥都不稀奇。”
自從寶丫兒回來後,家裡一直是村裡津津樂道的人家,錢碧荷偶爾去河邊洗衣裳,都能聽到許多人談論,還有人向她打聽這個打聽那個。
“寶丫兒真能耐。”孫五娘由衷說道,“趙家都能被她拿住。”
趙老太太可不是什麼慈悲心腸的老太太,這老妖婆,心黑著呢。還有趙文曲,名聲壞透了。當初全家多擔心啊?結果,一轉眼事情變成了這樣。
倘若寶丫兒一年後教好了趙文曲,家裡就有一百畝地!老天爺,到時候他們也是地主家了!
“寶丫兒聰明。”錢碧荷輕聲道。
孫五娘很讚同,說道:“我就想不出這法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