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送肉(1 / 2)

那媳婦說的事,杜金花沒應。彆的人托她去問,杜金花也沒說。

說啥啊?寶丫兒跟顧亭遠還沒定下來呢,她著急忙慌地趕人,啥意思?寶丫兒嫁定了啊?

再說,杜金花知道,一時半會兒的顧舒容不會嫁人。當初媒人來家提親時,就說過了,顧舒容要等到弟弟成了家再考慮嫁人。

杜金花能理解她的心。從小拉扯起來的弟弟,那就跟母子是一樣的情分,不等弟弟成家,她不放心丟開手。

等寶丫兒跟顧亭遠定了親,再張羅顧舒容的事,也不遲。杜金花還是關心寶丫兒未來大姑子的。

好些人盯上顧舒容這個溫婉賢惠的女子,年紀大些也不挑剔,真要是哪哪都好的女人,哪輪得著自家啊?杜金花不肯幫忙問,就隻能去問顧舒容本人了。

“唉。”顧舒容坐在河邊上歎氣。

秀麗的臉上,滿是愁色。咋能不愁呢?從鎮上搬出來,就是想躲開媒婆和鄰裡的碎嘴。哪知道來到鄉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還是躲不開!

怪誰呢?怪她自己耐不住寂寞,非要到人多的地方聽閒話。若她成日悶在家裡,誰也不見,誰會知道她?又有人會給她說親?

河麵上已經結了冰,遠處有孩童在冰麵上行走,還牽著一隻小黃狗,那小黃狗四條腿站不住,趴著打滑溜,說不出的笑人。

但顧舒容笑不出來。

縮在草叢裡,抱著雙膝,眼眶又乾又冷。她也是個人啊,活生生的人啊,叫她憋在屋裡不出去,日日對著針線筐子,對著鍋灶柴米,她過不下去。

“顧家姐姐?”一個清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疑惑,“怎麼坐在這裡?”

顧舒容扭頭,就見弟弟喜歡的女子從上麵走來。忙站起來,說道:“沒什麼,我就坐坐。”

但她眼圈是紅的,陳寶音看見了,有些疑惑,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嗎?這樣想著,便走過去,提著裙擺坐下:“坐這裡?看景色嗎?我也覺得這裡風景甚好。”

她回家上茅房,出來的時候,往河麵上看了一眼。

這會兒天冷得很,河麵上結了冰,好多孩子不聽大人勸,來河麵上耍著玩。孩子們有多皮,大人們想也想不到,就有孩子在冰麵上鑿洞,想撈魚。那冰麵能鑿嗎?鑿裂了,人就掉下去了!

就這麼掃了兩眼,就瞧見草叢裡抱膝坐著個人影兒。她心下好奇,便走過來看看。

“是。”顧舒容見她坐下來,想了想,重新坐回去。抱住膝蓋,看著河麵上打滑溜的小黃狗,“這裡風景甚好。”

鎮子上有鎮子上的便利,鄉下有鄉下的風光。日日瞧著望不見頭也望不見尾的大河,看著大片的山野,人的心情都是開闊的。

“顧姐姐在此住得可便利?”陳寶音關心一句。

顧舒容答道:“便利。擔心我和阿遠沒有菜吃,好些嬸嬸嫂子給我們送菜。”

他們搬過來的第二日,便有熱心的嬸嬸、嫂子抱著自家囤的菜,送到家裡來:“你們從鎮上來,就拉了兩車東西,拋開桌子椅子鍋碗瓢盆被褥,還能有啥?”

“咱自家種的菜,彆嫌棄。”

顧舒容心裡很感激,忙說:“家裡有吃的。”

她打算過幾日菜吃得差不多了,去鎮上買呢。這麼一來,又能吃上好一陣子。

“村裡人是很不錯。”陳寶音點點頭,讚歎道:“很質樸坦率,沒有心眼子。”

都有啥說啥,有仇了就罵,有恨了就打,沒仇沒怨就聚一起閒話。坦蕩蕩的,沒那麼多彎彎曲曲的心腸。

她這麼說,顧舒容便想到她曾經在侯府生活。有些好奇,她就問:“你在京城時,周圍的人怎樣?”

陳寶音折了幾根草莖,繞在指頭上,說道:“很聰明。”

顧舒容一怔,就有些明白了。

侯府,那是多權貴的人家?打交道的也都是皇親國戚和官員們,牽涉著身家性命和數不清的利益。不聰明些,怎麼能行?

“你喜歡這裡。”她說。

陳寶音看著滑溜溜的冰麵,和遠處光禿禿的樹林,笑道:“是呀!喜歡著呢!”

但緊接著她道:“在京城時,我也喜歡。假如少些人背後說我閒話,多些人同我玩耍,養母待我親厚些,就喜歡得不得了,說不定都不肯回來了。”

侯府不好嗎?睡著軟軟的床鋪,住著漂亮的屋子,穿著穿不完的漂亮衣裳,麵脂手霜撿最好的用,冬季也能吃到新鮮的菜蔬,每天午後的點心不帶重樣的。

陳寶音喜歡死了。就算現在回想起來,也向往的不得了。她低頭,看著枯草纏住的手指,早已沒了白嫩水潤,紅通通的,像根胡蘿卜。

顧舒容聽著她說話,心裡不免想到,什麼叫“說不定都不肯回來了”?難道是她自己要回來的嗎?

但她沒問,萬一不是,就讓人難堪了。於是她問道:“以前有人說你閒話?”

“哈哈!”陳寶音笑道,“現在也很多人說我閒話。”

轉頭瞧著顧舒容,笑容燦爛:“從前說我驕縱,任性,沒眼色,看熱鬨不嫌事大。現在說我一定是不討人喜歡,才被養父母趕出來。我從來都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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