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半天才數出一吊錢,陳寶音可倒好,直接拿走了。是人乾的事不?
陳寶音嘻嘻一笑,還很有理:“你之前又沒讓我數。”
氣得杜金花,又想打她了。這嘴貧的,咋比陳二郎還厲害呢?
“彆氣,彆氣,我這就數。”陳寶音討好道。
她數起來就快了,沒多會兒就把錢分成一堆一堆。每一堆是一千文,串起來就是一吊。其他是零散的銅錢。
杜金花起身,把門關緊,上閂,然後走到床邊,趴下取床底的錢罐子。
她往裡放錢的時候,背對著兩人,陳寶音就笑:“娘,你猜我知不知道家裡有多少錢?”
杜金花放錢的動作一頓。隨即,沒好氣地道:“你知道。”她咋不知道?那賬本上都寫著呢。
把錢放好,杜金花走回來,問道:“你再跟我說一下,咱家現在多少錢了?”
陳寶音都不用看賬本,就說道:“整數是五十三兩,餘錢大致是二百文。”
“哎喲。”杜金花輕輕道,捶胸口,“這麼老些啊?”
簡直跟做夢一樣。
其實家裡原就有七兩,後來侯府那邊送來兩次錢,陳寶音給分了分,安排了些事情,花花用用的,加上近來家裡掙的,炒瓜子賺了一兩多,陳二郎趕車掙了二百多文,以及賣湯麵的錢。
“這算啥,還不夠買個宅院的。”陳寶音把屬於自己的銅錢包起來,說道:“在鎮上買座宅院,沒二三百兩下不來。你沒見二哥饞那樣兒?”
陳二郎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誰都知道他動心了。
“做他的春秋大美夢!”杜金花啐道。二三百兩?做夢去吧!
彆看家裡現在有這些銀錢,但其中三十兩是當初說好給金來讀書用的。讀書,老費錢了,杜金花現在比誰都清楚,上回她問金來,明明有一套筆墨紙硯,怎麼不用啊?
金來說,舍不得用。杜金花就道,不是有那麼多呢?金來說,就一百張,用一張少一張。
那套筆墨紙硯是趙文曲給的,讀書的孩子們都有一套。杜金花本來想說,用完了,再給你買。等她聽完金來算的價格,就說不出這話來了。
一套筆墨紙硯是六百六十六文錢,單算一刀紙,就得兩百多文。一百張紙,是兩百多文錢,一張就是兩文錢啊!
十張紙,就能買一斤豬肉了!二十張紙,就是一個大肘子!金來算得清清楚楚,哪還舍得用?根本是一張都舍不得用了。
讀書這麼貴,金來讀出頭,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買宅院?且等著吧!
本來還覺得五十兩銀子很多,想到金來讀書這事,杜金花不覺得多了。她歎了口氣,說道:“不早了,回屋睡吧。”
“哎。”陳寶音起身抱著錢走了。
走到門口,又回過身,說道:“娘,你彆憂愁,咱讀得起書,也買得起宅院。”
看著閨女笑起來燦爛可人的臉龐,杜金花心裡定了定。
是了,寶丫兒回來之前,誰想過讓孩子讀書?總歸就七兩多銀子。可現在呢?金來讀書了,家裡的銀子還變多了。
日子會好起來的,杜金花心想。有寶丫兒跟她一起使勁兒,抽著一家老小上進,咋能好不起來呢?如果好不起來,就是抽的不夠用力,再狠狠抽就是了!
“誰憂愁了?”她立刻繃起臉,“彆瞎操心,睡你的覺去。”
等閨女回屋了,她重新拴上屋門,把錢罐子推去床底,拍拍手,爬上床。
想到床下是五十多兩銀子,又心熱起來。
五十多兩銀子啊!老天爺,杜金花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攥著這麼多錢。
“咱不能虧待寶丫兒。”她說道。
沒有寶丫兒,沒有她一心為家裡著想,為哥嫂著想,為侄子侄女們著想,哪有現在的日子?
“沒人說虧待她啊。”陳有福詫異道。
杜金花心裡緊了緊,低聲說道:“以後,改半年分一次錢吧?”
這次是沒人問。等到以後,賺得多了,仍舊月月分給寶丫兒錢,老大老二還願意不?
“都行。”陳有福說,“孩子們願意就行。”
橫豎他是不操心的。管家有杜金花,數錢有寶丫兒,他隻要摁著兩個兒子孝順老實不惹事就行。
“我跟你說有啥用!”杜金花哼了一聲,背過身去睡了。
家裡掙了錢,人人都很高興。天不亮就頂著寒風趕車進城,也不覺得冷了,心裡熱乎乎的。
昨晚陳二郎和婆娘數了銅錢,有一百零五文。喊醒金來,讓他算三百一十九文錢的三成是多少,算了兩遍,都不到一百零五文。知道大哥手鬆,照顧他們,彆提多高興了。
一高興,陳二郎除了給婆娘買梳子之外,還給蘭蘭買了朵絨花。他這個當小叔的,總歸不能小氣不是?
“謝謝小叔!”蘭蘭得了絨花,彆提多高興了。絨花是嫩黃色的,她的小狗是薑黃色的,都是黃色,她覺得可搭了,喜歡得不得了,每天上學都戴著。
而趙文曲的十五本《千字文》,終於磨磨蹭蹭的寫完了。
“走,跟我回去,認乾娘!”他把十五本《千字文》往陳寶音麵前一放,就去拉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