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夜,天上飄起了雪花。
陳家小院裡,飄出陣陣歡笑聲。陳二郎舉高銀來,玩著拋高高的遊戲,雙目有神,大聲說道:“爹給你掙了一間青磚瓦房!你就算讀不出來,也有媳婦本了!”
忙碌一整年,一家人都收獲頗豐,陳二郎更是數了數錢,算過賬,等到明年開春,土地化凍,他就可以蓋心心念念的青磚瓦房了!
一旁坐著的孫五娘,掄起拳頭捶他:“滾滾滾!你才讀不出來!”
銀來比哥哥呆一點,悶一點,但腦瓜不賴,教他背書寫字,他都能應付得來。
陳二郎便嘿嘿直笑。
孫五娘嫌棄地看他一眼,扭頭問顧亭遠:“顧兄弟,你說句實話,我這倆娃,有讀書的天賦不?一丁點兒也行!”
啥一丁點兒?就沒有當爹娘的不希望孩子成才的。顧亭遠笑笑,點頭道:“有。”
兩個孩子,比他小時候差遠了。但,讀書總比不讀書有出息。
“好好讀書,會有出息的。”他道。
孫五娘聽了,一下子眉開眼笑起來:“哎呀!謝謝顧兄弟!”忙抓了瓜子,遞給他,“吃,顧兄弟,你吃瓜子!”
家裡彆的不多,就是瓜子多,一麻袋一麻袋的,隨便吃!
顧亭遠接過來:“多謝二嫂。”
今天除夕夜,杜金花把他和顧舒容都叫了過來,一起過年。
倆人沒爹娘,隻有姐弟兩個,怪冷清的。想著都認識一年多了,兩個都是好孩子,又快成為親家了,杜金花便讓孩子們把他們叫過來,一塊兒過年。
顧亭遠樂意極了,立刻跟姐姐提了肉、菜、零食,來過年了。
孫五娘遞給他一把瓜子,他蹲坐在小木墩上,一粒一粒剝了,攢了一手心兒,然後一半給了顧舒容,一半給了陳寶音。
大家說著話兒,吃著瓜子、花生,還有顧亭遠提來的糖球糕餅,熱熱鬨鬨的,一直到半夜。
孩子們早就扛不住,睡著了。陳二郎懷裡抱著一個,孫五娘懷裡抱著一個。蘭蘭還在努力睜著眼皮,被錢碧荷摟在懷裡,輕輕道:“睡吧。”
守了歲,顧亭遠和顧舒容就要回去了,陳家沒有屋子給他們睡。
陳寶音送他們出門。
雪已經下了很厚,被風吹著,打著旋兒飄落,滿地都是銀光,亮堂極了。
顧舒容走在前麵,陳寶音和顧亭遠落後一段,慢慢走著。
雪地裡映出兩道微弱的影子,一個粗粗的,一個圓圓的。
冬季穿得厚,顧亭遠瘦削的身量都變得粗壯了。而陳寶音,更是裹得圓滾滾的。
這一年,她又吃得豐腴了些。她本就是易胖體質,這一年家裡過得好了,顧亭遠又時不時投喂她,就圓潤起來了。
雪落在她圓潤的臉上,映出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像鑽石一樣閃亮,又像永不熄滅的光源。
顧亭遠終於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道:“你踢我一下。”
他輕輕說著,像是祈求,又像是撩撥。
陳寶音抿著唇,哼了一聲,手從袖筒中伸出來,快速握住他微涼的手指,不等他反應過來就鬆開。
轉身飛快跑遠:“新年歡樂!”
清脆的聲音,響在雪地上空。
顧亭遠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握了握手指,上麵餘溫猶存,油然綻開笑意:“新年歡樂。”
過了這個年,婚期就快到了。很快,他就能與她做夫妻了。
美麗的雪夜,安靜清冷。顧亭遠深吸一口氣,清冽的空氣入腔,竟有著淡淡的梅香。
沒有梅,是他心裡美。麵龐含笑,他舉起手,拍拍冰冷的臉,快步往前走去。
一轉眼,冰麵融化,春天來到。
二月初六,終於來臨了。
天還沒亮,陳寶音就被挖出被窩,淨麵,開臉,上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