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這是玩笑話。
堂堂狀元郎,前途無量,豈會自甘墮落去寫什麼話本?
顧亭遠也知道,這隻是一句玩笑,因此毫無計較之意,還大大方方地謝過開玩笑的胡大人,倒叫胡大人不好意思了,捋捋須笑道:“依我看,顧大人必不會有那一日了。”
對顧亭遠有好感的官員不少,話落便又有一位大人說道:“不錯,顧大人心思細膩,辦差嚴謹,三年後定是要升一升的。”
隻把一旁挑起話頭的馮文炳,氣得牙根緊咬。不知道哪裡來的愣頭青,走了運,被皇上欽點為狀元。否則,這狀元的名頭便是他的,風光無限也是他的,被皇上賞識還是他的!
他眼底劃過一抹暗沉,恰巧落在顧亭遠的眼中,馮文炳愣了愣,隨即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緊接著,有些懊惱起來,他為何要如此,難道怕了顧亭遠嗎?眼睛一睜,露出凶相。
但顧亭遠收回了視線。
他低頭拿起筆,掩蓋住眸底冷意。馮文炳,對他心懷惡意,恐不久後便要出手。
今生他奪了馮文炳的狀元名頭,與馮文炳交惡。前世,馮文炳身為狀元,風采卻全被他搶走,難道不嫉恨他?
前世記憶的最後一幕,他倒在地上,視野中的一雙繡花鞋,仿佛找到了幕後之人。
*
“怎麼這樣黏人?”陳寶音坐在院子裡,腿上放著一筐棗子,正在挨個挑揀著。偏偏顧亭遠回到家後,便搬了小木凳坐在她旁邊,幾乎貼在她身上。
顧亭遠伸出白淨的手指,幫忙一起挑揀著鄰居送來的棗子,輕聲說道:“你不喜歡?”
陳寶音臉上微紅,輕輕瞪他。這人,臉皮忒厚。
她不理,扭過頭繼續挑棗子。
顧亭遠抬頭看她一眼,沒有繼續問,而是緩緩低下頭,手指在筐子裡輕輕碰她的。
“你走開。”陳寶音臉上發熱,斥道。
沒見姐姐和蘭蘭都避開了嗎?天還沒黑呢,不知羞。
顧亭遠慢吞吞地挑棗子,說道:“走去哪兒?”
“……”陳寶音。這人,沒法聊天了,她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她扭頭問他:“怎的?有人給你氣受了?”
瞧著蔫巴巴的,她眉頭一豎,厲害道:“又是姓馮的?”
顧亭遠沒忍住,低低笑出聲來。隨即,他道:“他嚇唬我。”想起白天對上的那個眼神,他有些委屈地說:“我覺得他要害我。”
陳寶音聞言,倒沒懷疑什麼,冷笑一聲道:“他那種人,正大光明比不過彆人,就會使陰私手段!”看向顧亭遠,說道:“咱們小心些,不給他得逞。”
顧亭遠點點頭,輕聲說:“不論發生什麼,娘子信我就好。”
他不過是個窮書生,長相又沒有俊偉軒昂,怎麼總是沾染桃花?前世,他跟同僚一起回家,明明是同僚救下那賣身葬父的女子,偏偏那女子喊他恩公,要跟他回家。
不論是不是馮文炳,總歸栽到他頭上就是。娘子不能生他的氣,他真的是清白的。
“你想得美。”誰知,陳寶音看他兩眼,輕嗤一聲,“彆想著乾了壞事就栽在姓馮的頭上,告訴你,我眼睛雪亮著呢。”
臭男人,想糊弄她,門兒也沒有。
顧亭遠打量她兩眼,竟然喜悅不已,說道:“娘子英明!”
這下陳寶音真的惱了,端起筐子起身,踢他一腳,說道:“懶得理你。”
她去廚房,找顧舒容和蘭蘭說話兒去了。顧亭遠手裡還有一顆棗子,他舉到嘴邊,咬了一口。
甜的。
隻希望永遠甜下去,不要被蟲子啃一口。他不想再倒下了,上天的厚愛不會總
是落在他身上。
轉眼,夏去秋來。
陳寶音寫的話本,下部已經印出來,在書鋪裡售賣了。惦記著後麵劇情的讀者,紛紛解開荷包,帶一本回家去。
之前聽馮夫人的話,擔心下部是悲劇的人,想買又不敢買。有人不信邪,買了一本回去,發現果然是大團圓結局,立刻將這個好消息告知給其他姐妹們。
得知消息,眾人才敢叫仆人去買。
下部情節仍舊充滿波折,有甜有酸,但更多重情重義的情節出現了,兩個小寶貝的確是雙胞胎,可愛得不得了,結局美滿得叫人多吃一碗飯。
“呸。”有人輕啐道,“聽她胡說。”
很快,消息傳到馮夫人的耳中。她眉頭皺起,叫人買了一本回來。看完後,她大怒摔書:“好哇!”
好個春日煎茶,居然敢愚弄她!
然而,她惱火也沒用,因為春日煎茶隻是筆名,沒有人知道春日煎茶是誰,除了書鋪。
但書鋪沒有江家吩咐,不可能說出春日煎茶的身份,馮夫人隻能白白惱火。
聚會時,便被人嘲笑了。
“那廝欺騙我!”她將那本書生死了的手稿,拿給眾人看。
眾人傳閱,的確是春日煎茶的風格,倒不嘲笑她了,還羨慕道:“他單獨給你寫了一本啊。”
“我想看獵妖人和小兔妖的故事,不知能不能讓春日煎茶也給我寫一本?”有人麵露思索。
喜歡獵妖人的不僅一人,另有兩個聲音說道:“那咱們湊份子吧?”
還有人說:“兔妖假死那裡,我既傷心又解氣。我好想知道,如果她真的死了呢?”
“書生會痛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