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
青年才回過神來，秦玨已經自己搖了搖頭：“算了，估計是我想多了。”
隨著幾人食欲的增加，夜晚擾人清夢的黑影，也出現得越來越少，到後來，幾乎是沒有了。大熊等人也越發適應當地的漁村生活，每日寫生聊天，好不自在。這一日青年下樓，卻看到大熊正坐在椅子上，努力夠著背，似乎在抓撓什麼東西。
大熊生得壯碩，身高180，體重180，食量也是最大，看上去滑稽極了。見青年下來，大熊忙說：“老三，你幫我看看，我背後癢得很。”
青年忙著出門，隻淡淡地掃過一眼，看到對方背上被抓撓出紅印子的那塊，多了十幾個凸起的小包，乍一眼看上去是一片小疹子。他於是說：“這片濕度重，估計是起濕疹了，你找點藥塗塗。”
“我哪裡帶了這種藥啊，你叫我上哪兒找？”
“去問問村長唄。”
青年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晚上大熊回來，帶著一包草藥糊糊，愜意道：“這村裡的人還真是熱情，我找村長拿藥，他看著我背上那堆小包不僅不怕不惡心，還跟我笑，讓我好好養著呢。”
大熊隻是個開始，再後來，阿傑也開始找大熊借藥塗。隨著用藥量的增加，兩人的食欲也顯著變大。原本一盆魚便能滿足的食量，被足足提高到兩盆。兩人一邊吃得熱火朝天，一邊抓撓著自己的身上。
除了初發的背部，兩人身上其他地方也漸漸地長出了濕疹。青年秦玨兩人看在眼裡，隻覺得觸目驚心。大熊一邊抓撓，一邊含含糊糊問阿傑道：“……我感覺背後的包，越長越硬了，還有點發黑，就像裡麵有什麼東西似的。”
再後來，兩人吃飯時也不說話了，就隻是吃，隻是吃。青年偶然在走廊上撞到大熊，隻覺得他身上硬硬刺刺的，再抬頭時，看到對方發黃的雙眼。
那雙眼很呆滯，又透露著非人類的灰暗。青年看著這一切，隻覺得渾身發冷。與此同時，村裡的村民也漸漸熱鬨起來了。他們開始做很多準備，製作衣物啦、紮帽子啦……他們在等待著二十多天後的祭典。
青年跟著一個村民偷偷進過溶洞。他發現溶洞之中，有一條暗河。河中村民捕撈出的，絕大多數都是一種肉色的魚，沒有眼睛，隻有蠕動的身體和嘴。他們所食用的魚肉，似乎就是這種魚。
還有一種，是黑色的小魚，依舊是沒有眼睛，沒有長長的觸須，卻比那肉色的魚讓人感到更多的恐怖。
他終於是決定逃跑了——儘管他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但身而為人，總具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他說服了秦玨，後者正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兩人去找另外兩人時，卻在飯堂看見了他們。
他們依舊是在吃魚，眼神黑沉，嘴巴徒勞咀嚼著，直到被叫到名字，也沒有停止自己大吃大嚼的粗魯動作。他們幾乎不咀嚼，隻是咽下去。在終於注意到兩人時，他們才翻起眼來，用古怪的聲音道：
“我們在吃魚，你們怎麼不吃？”
青年和秦玨沒辦法抬起兩個人，於是就隻有自己先跑。兩人躲著村民，終於跑到了他們進入武陵村的地方。
他們是從一條石縫進入武陵村的，可如今去時，好不容易走到底，卻發現石峰合上了，就像從未被打開過。兩人不死心地挖著山壁想出去，卻根本無法通過這個地方。
青年疑心自己記錯路了，秦玨卻說：“當然是這裡，你看前麵的那個魚的小石像，從這個縫出去，就是它。”
的確如此。當他們通過隧道，進入武陵村後，首先看見的，就是那座背對著所有人的魚像。可他再次通過隧道看向那個石像時，卻發現那個石像，是正對著他們的。
它的嘴角咧開，像是看到了什麼特彆好玩的東西。
和它同樣位於此處的，還有另一群人。
那是武陵村的村民。
“阿年啊。”阿夏在裡麵笑得一派天真無邪，“你要去哪兒？不是說好了，要看過山神再走的嗎？”
……
“這座山，這座村子，這個地方……是有生命的。”青年在楚天舒背上虛弱地說，“它要把我們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