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長的帶領下, 餘下四人來到了木匠的小屋。剛進入光線昏暗的製作間,崔晚霽便感到了不適。
兩個細長的木盒安靜地躺在室內, 足足有一人長,其上,雕刻著詭異古怪的花紋。負責製作木盒的木匠戴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 整張臉被遮住一半。見眾人來了, 他吸了一口煙, 啞聲道:“就是他們了?”
村長點頭。木匠黃澄澄的眼睛掃過他們,轉了轉:“還差一個……不, 兩個了。”
“會把他們找出來的。”村長應了一句,眾人聽得莫名其妙。
木匠於是在椅子上磕滅了煙鬥, 對著眾人說:“進來吧。”
在將眾人帶領到木匠家後,村長也悄然離開。幾人跟著木匠, 進到更深更黑的倉庫內。
明明是炎炎夏日, 倉庫中卻極為清涼。或許是擔心木材被氧化,整個倉庫裡,隻在頂部開了一個小窗。在膠體獨有的丁達爾效應下,細小的灰塵在光柱中緩慢盤旋上升。
剛進倉庫, 崔晚霽捂住了鼻子, 其中潮濕而鹹腥的氣息讓她十分不適。木匠指著被放在地上的十幾個粗製濫造的木盒說:“你們每人進去選一個。”
季蕭等人不疑有他,便進去挑選。
季蕭是很不想乾活的, 一路上, 他也質疑過宋耀先和廖觀隨隨便便就應下村長的請求的行為。隻是宋耀先說:“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我們總得參與進這個過程, 才能知道後續該怎麼處理。”
他儘管恨不樂意,但最終還是被兩人說服。不過這並不影響到他消極怠工的心情,因此在選擇木盒時,他特地挑挑揀揀,選了一個最小的。手還沒放上去,他便聽到木匠沙啞的聲音:“那個穿藍衣服的。”
所有人裡穿藍衣服的隻有他了。季蕭於是抬起頭來,對上木匠渾濁的眼睛:“你個頭挺高吧?”
“一米八七。”季蕭對自己的身高可謂是非常滿意,見有人詢問,便得意洋洋地報上了數字。
“一米八七啊……”木匠咧了咧嘴巴,露出一口黃牙,“挺大個人,選個大點的,彆選這麼小的。”
說著,他笑眯了眼睛:“為你好,免得不舒服。”
“我看這個挺好的。”
季蕭純粹把他的話當做是敲打,故意大聲說著。門口的崔晚霽在克服一切臭蟲蜘蛛網的心理障礙後,也顫巍巍地進了房間。她看了半天,也選了一個給自己。在廖觀也終於選好後,木匠說:“帶著盒子,跟我到外麵去。”
這木盒子看起來沉,拖在手裡倒還挺輕。幾人一人拖上一個,就要出去。木匠走了兩步,看見正糾結著要怎麼拖棺材的崔晚霽,說:“女的不用拿。用不上。”
說完,他便走到前麵去了。崔晚霽還沒說什麼,季蕭已經嚷嚷起來了:“憑什麼她就不用雕啊?就因為她是女的?”
崔晚霽翻了個白眼,剛想爭辯。木匠已經開口了:“嘿嘿,她就是做了,祂也不收啊。”
它,哪個它?季蕭還琢磨著這話的意思,其他人已經把自己的盒子拖出庫房了。他於是也不再去想,拿著自己的那份跟上。
另一邊,孫寡婦家門口。
孫寡婦住在極東,可謂是人跡罕至。嚴楚楚一路走來,隻覺得無數房屋中都投射出偷偷打量的眼光,忍不住將自己有些短的t恤,又往下拉了拉。
她來到孫寡婦家門口時,又看見了住在隔壁的懶漢。那個懶漢依舊是坐在門檻上,嘴裡砸吧著煙草,連帶著看她的眼神也是流裡流氣。見嚴楚楚來了,他笑嘻嘻打招呼:“喲,妹子,今天怎麼是你一個人來啊?另一個漂亮妹子呢?”
嚴楚楚不想理他,伸手敲了敲孫寡婦家的門鎖。懶漢自討了沒趣,也不尷尬,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好半天,大門才虛開一條門縫。中年婦人透過門縫看著門外,隻露出一隻眼睛:“你怎麼又來了?”
“有件事,我想問問……”
“沒什麼好聊的。”婦人說著,就要把門關上。嚴楚楚懇求道:“大娘,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
她話還沒說完,門已經在她麵前關上了。
嚴楚楚歎了口氣,不死心地在門前逡巡許久。可孫寡婦的家門卻始終緊閉著,毫無開放的意願。她正咬著嘴唇不知該如何是好,身後的巷子裡卻傳來一陣慘叫。
她正拔腿要跑,巷後的陰影裡卻滾出來一個人。他癱倒在地上,手骨曲折著,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不住地求著饒。
嚴楚楚認得他,他是第一天帶著他們參觀村子的阿夏。
在她的認知裡,這個青年活潑開朗,整日裡都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很好相處。她卻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在這一刻,出現在這裡。
阿夏原本奉村長之命,前來監視嚴楚楚和孫寡婦的一舉一動。如果這兩人說了什麼出格的話,便立刻向村長報告,並趕在其他玩家了解到這一切前進行處理。他身體靈活,動作輕巧,打從一開始就一直臥底在這邊,從未被察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