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起來的那一瞬間, 一個想法如過電般地, 竄透了廖觀的四肢百骸——
他終於明白,那個盒子裡應該盛裝的祭品是什麼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撲向大門,開始大力拍打起門板。然而令他絕望的是,無論他如何呼喊, 門外都不再傳來腳步聲。
楚天舒、林槐、宋耀先、季蕭……然後是自己……他絕望地想著, 這下子一個都跑不了了。
庫房裡非常安靜,利於思考人生。廖觀翻來覆去,終於在褲兜裡發現了一柄金屬製的勺子。接下來的一天裡,他試圖仿照肖申克,在庫房裡挖出一個洞來,可終究是無功而返。
晚上,位於庫房頂端的天窗終於被打開。廖觀撲到門邊, 剛想開始怒罵, 頭便被扔進來的食物狠狠地砸了一下。
“放我出去!”他大喊著,“你們會後悔的!”
“省點力氣吧。”看守的人很是嘲諷地說著,“你的幾個朋友都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已經沒人會來救你了。”
“不可能!”廖觀怒罵著,踹了一腳被他們扔進來的魚乾,“我就是撞牆了、死在這裡, 也絕不吃這裡的東西!”
廖觀還是很有骨氣的——前兩天,他如他所承諾的,斷水斷食, 生生熬過了前兩天。等到第三天, 他終於花光了所有力氣, 徒勞地坐在門邊,兩眼呆呆地望著被自己泄憤砸過的牆角。
一見牆角,立刻想到被囚禁的處境,立刻想到被獻祭,立刻想到變成怪物,立刻想到被五馬分屍,立刻想到被吃掉,立刻想到死亡的結局。他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我才二十七歲。’他絕望地想著,‘沒有女朋友,沒有結婚,去年剛交了首付,連房貸也沒有還完,爸媽還在老家,等著新房甲醛散完後,我把他們接進城裡來呢……’
想到頭發花白的父母,他登時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再過半年便是春節,他本該背著大包小包,坐著車回鄉下……那時天會很冷吧?會有不聽話的小孩在街頭放鞭炮,嘴裡哼著兒歌……
那兒歌,是什麼樣的歌曲呢?太久了,他留在城裡打工,不回家已經太久了。上一次回家裡,還是去年春節,他呆了兩天,便為父母的逼婚煩不勝煩,連一句“新年快樂”也沒說,就負氣回到了城裡。
他應該說一句新年快樂的……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他終於是閉上了眼,忍不住開始抽噎起來。他的膽子一直很小,否則也不會總是隨波逐流,想靠從眾的方式,求得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所有的傷感都被恐慌所衝走。廖觀當即跳了起來,站到門的背麵,從包裡掏出唯一的武器——吃飯時忘記放回原位的勺子,做出了反抗的動作。
敲門聲卻停了下來,正當他全神貫注等待對方的下一步進攻時,門外卻傳來了細弱的聲音:
“elsa”
廖觀:“……哈?”
“do you wanna maknowman”
廖觀:“……??!”
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那個男聲的歸屬——直到對方唱完了第三句。在認出來boy♂♂door的身份後,他幾乎是痛哭流涕著趴上了門,大喊著:“大哥——!你終於來了,救救我,救救我啊!”
在他一陣鬼哭狼嚎後,房頂的氣窗上終於露出了小半張臉來。那人很是清俊,看向他的眼神卻是興致缺缺:“喲。”
“他們把我們當成祭品,要把我們送到山神那裡去!”廖觀大叫著,“我被他們鎖在了這裡……快放我出去,不然就來不及了!”
氣窗上麵的人眨了眨眼,好半天,打了個哈欠:“哦,知道了。”
“鑰匙在木匠身上,他肯定往村長家那邊去了……”廖觀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智商這麼高過,“你先救我出去,然後我們再想辦法——”
“不救。”
“——然後我們去海邊……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不救。”林槐很清晰地發出了兩個音節。說完,他單隻手撐起下巴,歪著頭,對密室裡的男人一笑。
廖觀:……
“為什麼啊?!”
“身為豬隊友就應該有被煮了下鍋的覺悟。這就是等價交換。”
“那你來這裡乾什麼!”廖觀慘叫,“看熱鬨嗎!”
“看你們被關在絕境裡枉自掙紮的樣子還挺有意思的。”林槐托著下巴從窗戶上看他,“哼哼哼……而且看到蠢有蠢報,還真是出乎意料地讓人愉♂悅啊。”
說著,他露出了愉悅犯特有的愉悅笑容,往裡麵扔了幾個小麵包,哼著歌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浪費一點行動時間,以給予豬隊友愛的教育,實在是令人分外愉悅的體驗。他在將梯子放回原位後,又敲了敲門道:“智商不夠的家夥還是在庫房裡乖乖呆著吧,我可不想把你放出來再礙事。”
按他自己的想法,準是把廖觀這群人留在這裡,讓他們自生自滅。不過礙於其他人在商量計劃時譴責的目光,他最終還是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對著門背後說:“放心,這個副本裡暫時是不會讓你死的。”
“那你一定要回來救我啊!”廖觀在門後再度燃起了生存的希望。
“ok,”林槐唱道,“bye~”
說完,他便踏著魔鬼的步伐回到了木匠的小院內。前院中,木匠和他帶來的三個人已經被五花大綁了起來,楚天舒和嚴楚楚一左一右守衛著他們,仿佛兩尊端莊的門神。
“接下來怎麼辦?”林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