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野從病床上站起來,披上外套:“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名叫‘文明世界’,中級場。它的特點是會使得遊戲者的一切道具和綠色以上能力無效化。因此非常適合沒有充足道具和技能的初級者練手。我來這裡,是想要尋找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
“一張地圖。”夏星野說,“上麵標記著所有鑰匙在各個世界的分布。”
“鑰匙?”
“又叫拚圖碎片,不過以你的級彆,應該暫時還沒接觸到它。”
“……”林槐虛起眼睛。
“看來你聽說過它?”注意到對方神色的改變,夏星野大感意外,“真奇怪,是誰這麼慷慨?”
“……你沒必要知道。”林槐說,“不過你的話裡有個漏洞。”
他敲了敲手指。
“既然這個世界裡存在地圖這樣珍貴的東西,按理說,來這個世界的人會比現在多出更多。儘管都被剝奪了技能和物品,但中級遊戲者和高級遊戲者的整體素質和能力,也會遠遠高於初級遊戲者。水漲船高,那麼這個世界的難度等級便絕對不會止步於中級。”
麵對他審視的目光,夏星野回答得不急不緩:“這是有原因的。第一,關於那張地圖的傳說隻流通於幾個傭兵團。在得知情況後,他們默契地封鎖了消息。第二,傳說中地圖存在的地點有很多個,‘文明世界’隻是其中不受關注的一個。第三,不是每個高級遊戲者都能自由出入各個副本,他們需要一個道具。”
“通行證。”他從懷裡掏出一張類似ID卡的東西,“中轉界內一種小小的道具,由係統簽發。有了它後,你能來返於特定的已知世界中,條件是你曾來過這裡,又或者,你有一個來過這裡的合夥人……當然,這張卡隻能使用一次,一個人,用於一個世界。”
他晃晃手上的卡片:“如果沒有這張卡片,即使進入低級場,也隻會被隨機傳送到一個世界。越是與自身等級相差大的世界,要獲得通信證的代價就更加高昂……不過,總而言之,那張地圖的性價比並不高。畢竟得知鑰匙的所在地是一回事,尋找鑰匙又是另一回事。冒著巨大危險獲得鑰匙,去打開一扇不知道背後有什麼的門,實在不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可你還是做了這個買賣。”
“是,”夏星野坦然道,“不過並不是因為有利可圖,隻是為了惡心一個人而已。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我都會阻礙。”
“所以你費了那麼大的勁隻是想要惡心一個人?”聽到對方的回答後,林槐無情吐槽道,“費這麼大功夫去阻礙一個人?”
“不然呢?”夏星野看著林槐,“如果你有一個特彆討厭的、恨不得讓他去死的人,而你又千方百計想要阻攔他,難道你不會把握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麼?”
林槐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話……”
“……我會找出他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並阻礙他上廁所。”林槐無情道,“說了阻礙每件事,就是阻礙每件事,少了任何一件事都不算一輩子……”
“……”夏星野沉默了一會兒,將ID卡放回了懷中,“我改變我的決定了。”
“怎麼?”
“我不打算招募你為隊友了。”他說,“無論我說什麼,畫風都會被你改變成搞笑吐槽的畫風……”
“你那苦大仇深的畫風才是上世紀的畫風了好麼!都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有什麼事是想不開的,非要把自己弄得過時而苦情兮兮……”
“有些事情是無法忘記的。”
“既然如此,如果已經下定決心去做某件事,就開開心心去做啊。”林槐說,“就好像已經決定吃紅燒肉,就不要覺得殺豬殘忍。已經決定要減肥,就不要在跑步機上流淚。已經決定要報複某個人,就該開心地拿著雙槍,在他的屍體上跳芭蕾……”
“……第三個例子隻是因為殺手想跳芭蕾而已吧。這個時候他應該做的是清理犯罪現場而不是跳芭蕾。”
“你沒有浪漫細胞。”林槐譴責。
“說到這裡,你想好從這裡脫身的辦法了麼?”夏星野彎了彎嘴角,“想從這裡逃出去可不容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你可以用顏息的卡片來交換。”夏星野的耳釘閃了閃,“我知道你帶走了他。”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林槐活動著自己的腳踝,“我已經想好了辦法。”
夏星野挑高了眉毛,顯然他有些意外。
“那好吧。”他彬彬有禮道,“聊天結束,祝你成功。我們維持我們的原則,互不乾涉,互不打擾。”
“那正是我想要的……前提是你遵守。”
白衣的醫者拉響了鈴。幾個護工進來,帶走了經受過治療的病患。
經受過治療的病患跟在他們身後,老實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無色的玻璃繼續升起來。他的對麵依舊是原本的畫麵。三個人維持著原本的動作,一個看天,一個看屏幕,另一個,則在林槐回來後,咬了咬自己的筆頭。
林槐坐在靠牆的位置,拿起一張報紙。其上赫然是最新的日報。
“醫學博士路西爾受到質疑,需要一個受試者……”他喃喃念出上麵的文字,“很明顯的提示,又或者說,是陷阱,不過……危險和機遇總是相輔相成。”
他合上報紙。
“還有什麼是比治療一個臭名昭著的罪犯更能證明一個療法的正確性的呢?”林槐勾起嘴角笑了,想著,“第一個受試者……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