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琪穿著一身白色大褂,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走進了第五走廊。他臭著一張臉,看上去活像是一個在抽卡遊戲裡十單墜機、隨手一刷微博,卻看見一個白票黨(*不氪金的玩家)正在曬自己單抽抽中的全新特典ssr的氪金大佬。
在他的身後,跟著幾個戰戰兢兢的警衛。警衛們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位以身份尊貴和性格苛刻聞名的男士為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而是紆尊降貴地來到這裡。
然而他們還是為他打開了通行之門。畢竟眼前這個人,是第七執政官的親戚,博物館館長的侄子,中心大學的博士和心理學界冉冉升起的未來之星,像這樣的人,他們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近期負責“收複南境”計劃的,那位上將的好友。
因此,比起按照規章製度阻止他的進入,警衛們更想做的則是竭儘全力地討好他,於是不僅打開門禁,更是送貨上門。
在平時,除非是規定的巡視時間,這些警衛們一向很少主動到這幾條走廊轉悠巡邏。博物館的看管設備相當可靠,與其在這冰冷的走廊內瞎晃悠,不如回到溫暖的房間裡,去看幾場在線的感官電影。因而,走廊內原本在沉睡的幾個潛在犯全都醒了,他們睜開眼,或是疑惑,或是愕然地看著走廊裡突如其來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原本坐在床邊,眼神呆滯如木偶的紅發女孩,也隨著他們的進入,轉了轉眼珠。
“他們準是來找81號的麻煩的。”她聽見旁邊的人這樣說著。
“81號實在是太囂張了。”之前繪畫時被人羞辱過的女人也小聲說著,“嗨,咱們這麼多人裡,就他最……現在好了吧——”
“他會被殺掉嗎?”
“不知道……”
紅發的女孩在這片竊竊私語中動了動手指。
那個人會死嗎?
她身邊的人們,都在揣測著那個人的下場。或許他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此之前,他們甚少說話。
他們很少關注外界,對自己所處的世界漠不關心。然而這一天……他們卻情不自禁地發生了對話。
“安靜!”警衛嗬斥道,方才還在竊竊私語的所有潛在犯們頓時靜了下來。接著,他討好地看向喬琪,道:“喬博士,最近這些犯人們不□□分。嗐,說起來都是這個81號害的……”
“我知道。”
喬琪隻隨意地掃過這些形形色色的潛在犯一眼,便目不斜視地向著81號所在的囚室進發。
被他們的動靜所驚醒的不僅是npc們,更包括本就淺眠的玩家。陸小天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在聽到“81號”這個熟悉的名字後,他忙爬到林槐身邊,敲了敲玻璃:“喂喂,林大哥,那些人好像是衝著你來的!”
“能讓警衛們這麼興師動眾,今天的這個人來頭不小啊……”王胖子也顫動著下巴上的肉說著,“老哥,你這下咋整?”
處於他們討論中心的青年也趴在玻璃上。他聽著走廊那邊的響動,推理著:“真是奇怪,為什麼一個富二代大半夜的要來找我?有這個大半夜來找我的工夫,還不如去和性感荷官在線發牌……”
“我覺得誰來找你都不奇怪……”另一邊走廊裡的白領已經無力吐槽。
“還帶著那麼多人過來,要是他們要在這裡對我做○或者○或者○的事情我可沒辦法反抗啊……”
“……老哥你還擔心這個……”王胖子扶額,“我覺得你首先應該擔心他們把你打一頓……”
“林大哥你還是想想辦法吧。”陸小天焦慮道,“萬一他們真的口味那麼重想對林大哥做什麼……什麼事呢?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人喜歡嘴甜的也難免會有人喜歡嘴賤的……”
林槐:“……謝謝你的關心,不過你說這話怎麼讓我這麼不快樂呢。”
對麵的囚室中卻傳來一聲輕笑。
林槐回頭,隻見戴著太陽花的女孩正微笑著看著他。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做一些準備比較好哦。”她歪著頭,眯起琥珀色的雙眼,“對方指名要見81號,是來勢洶洶啊……”
她的語氣裡聽不出多少關懷,更多的卻是看熱鬨的愉悅。另一邊的陸小天也急急地發言了:“是啊林大哥,雖然你每天的扣分提醒跟rap一樣聽得我很煩,但你要是死了我肯定也特彆不適應……”
“你們說的有道理,”林槐將雙手從玻璃上放下來,“看來我確實應該做一些準備……”
說著,他一步步推到牆角,在審視了牆角的堅固程度後,他抓起一本書,深吸一口氣。
……然後,他倒立了起來。
注視著他詭異行徑的陸小天目瞪口呆。王胖子見狀也爬了過去:“老哥,你這是在乾嘛呢?”
“偽裝。”
“偽裝?偽裝啥?”
“我偽裝自己是18號。”林槐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胖子等人:……
在幾人說閒話時,喬博士也總算來到了第五走廊的末端。
在來這裡前,他的腦內有過很多假設。他假設81號會垂著手坐在床榻上,並在和他對視時露出詭譎的笑容。他假設81號會坐在床上看書,咬著鉛筆就像假裝自己人畜無害。他假設81號會正坐在牆角,看著不存在的天空,喃喃自語像個瘋子……
關於這個人他有過太多的假設,每一個都充滿可被稱之為詳實的邏輯推理。身為心理學博士,他在“伊甸園”展出第一天,便比任何人都要關心這場空前的展會,並在直播中進行了觀看。
——然後,他看到了這個81號。
整個展出的敗筆。
起初,他隻當這個人是一個普通的跳梁小醜——一個到了第二天便會因“急病”等原因被處理掉的小醜,並在路西爾博士處,得到了他的證實。然而僅僅一夜之間,整個世界的風向就變了。人們懷著獵奇的心情前往第五走廊觀賞81號,整個展出完全偏離了它最初的目的,而他奉若師長的路西爾博士,也遺憾地告訴他,鑒於“種種不可抗力”,這個人被留了下來。他不僅會活過今日,更會活過許多的日子——
荒謬,簡直是荒謬!懷著極大憤怒的他,找到了自己的叔父——溫室首都博物館館長進行了談話。談話中,他提出:“這個人很明顯表現出強烈的攻擊性,為什麼不處理掉他?為什麼留下他?這會讓我們變成一場笑話,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一向對他溫文爾雅的叔父,卻在那時頭一次地反駁了他的意見,並告訴他——這不是一個潛在犯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更多的因素,更深的考慮,更大的利益,館長意味深長地說。最後,他拍了拍自己侄子的肩膀:“不過說到底,你那個好朋友,在這件事裡也是功不可沒。是他,最終改變了那個人被處死的決議。”
荒謬,實在是荒謬!
他不相信自己憧憬的好友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在片刻冷靜後,他當即決定前去詢問。沒想到卻在房門外,聽見那個人吩咐副官,給那個跳梁小醜送喉糖的事。
……明明是我先,成為朋友也好,聊天也好……那一刻,無數的彈幕在喬博士的腦海裡順序飄過。那一刻,冬馬和紗、西園寺世界、七宮智音靈魂附體……等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來到了81號的囚室前。
並見到了那個囚犯。
然而……
“這裡是81號嗎?”他不確定地看向身邊的警衛,“他怎麼……”
“不是。”玻璃房裡迅速傳來回答,“這裡是18號,81號在前麵。”
喬博士:……
半晌,他冷笑道:“你以為我會信嗎,抬起頭來!不對,先轉過來!”
眼前的青年這才慢悠悠地把自己從牆角上放下來,轉過身來看向他。
在看清81號的麵容時,喬博士恍惚了一下。
平心而論,這個囚犯長得相當漂亮。他文弱的身材、蒼白的皮膚和懨懨的神態在玻璃囚室的襯托下,顯現出略顯神經質的氣質,尖銳,特彆,又激起人研究和探索的**。
然而吸引人的還是漆黑額發下那雙同樣漆黑的眼睛,和挺直鼻梁下微微勾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