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了一個人類女性,村落裡應該隻剩下119名白衣女人才對,然而昨天,我們將C區和D區探了個遍,並沒有空房屋,街上也沒有傳來女性出門的聲音——除了前來接水的早上,她們似乎隻在風鈴聲響時,才會得到信號,打開房門。今天醒來後,我趴在陽台上,對所有女性一個一個進行了計數,前來接水的,有119個。而帶著水壺離開井邊的……”他淡淡道,“有120個。也就是說……”
有一個“人”,混入了這些女人,離開了這座紅樓!
“這就能解釋每天早上所有女人取水的儀式性——不隻是為了取水,更是為了創造一個機會,讓一個‘人’混入她們之中,離開這座紅樓,以製造120個居民滿員的假象。”
“可是,她們為什麼要製造這種假象呢?”路錦喃喃著,“如果說原本隻有五個玩家進入這個遊戲的話,即使是空了一座房子。玩家們知道已經隻有五個存活的人類女性,也不會影響他們的……”
“也不會引起他們的內鬥,因為每個人都能活下來,不是麼?”
林槐突然握住了樓梯扶手,向上走了一步。
路錦瞪大了眼:“你……”
“遊戲通過這件事想要掩藏的事實,並非是六個人類女性中已經有一個人類女性去世——這是一個很慣性的思維,玩家們的生存關鍵,是尋找到能夠讓他們活下來的六個人類女性,因此人們往往會把所有的關注點,都傾注在‘人類女性’的身上。就像在一張白紙上出現一個黑點之後,人們往往不會注意到白紙上的細微褶皺,等並非關注重點的東西。”
“然而,在仔細思考後玩家們便會發現——隱瞞已有女性死亡的事實,一點意義也沒有。與此同時,遊戲甚至早就在暗示這一點,那具女性的屍體,就是一個提示。因此,遊戲真正想要提示的,並非是那人類女性的死亡,而是……”
“女巫在白天的出走。”
他這樣說著,一步一步走上了通往三樓的台階:“前天晚上,我到一樓閒逛時,看到了那個男人被水井中的女鬼襲擊的畫麵。儘管隻是一眼,我也注意到了她與女巫極為相似的下巴……夜裡,潛藏在水井裡的女鬼,正是女巫。”
“仔細想來,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地看見過女巫進入三樓的場景。我們看見的,隻是她消失在樓梯間——因為女巫的住所在三樓,且‘無事不得接近’,我們視它為禁地,並默認了女巫一直呆在三樓之上,仔細想來這完全是錯誤的。對於其他三種行為,女巫給出的措施是‘抹殺’,然而對於三樓,則是無事不要打擾——”
林槐的腳步聲在樓梯上不斷地響著,路錦心驚肉跳。
他張了張嘴,很想跟上去,將作死的林槐從樓梯上拉下來。然而,在即將踏上樓梯的那一刻……
他膽怯了。
“因此,以上的所有線索,都指向了對一件事的隱瞞,也就是說,‘三樓之上沒有守衛’。無事不得入內,而如今我的事,就是尋找本場遊戲的線索。而這個線索指向的則是,三樓之上,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出現在林槐眼前的,是一扇紅木製成的門。門上沒有風鈴。
他將右手,放在了冰冷的黃銅把手上。
“……萬一呢?”
路錦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萬一你推理錯了怎麼辦?”他乾巴巴地說著,“萬一你打開木門,女巫就在裡麵坐著……你該怎麼辦?”
林槐笑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推理,有的隻有偵探們根據線索下注的賭局。”他說,“不同的是,偵探們賭的是正義,而我賭的……”
“是命運。”
路錦難得地沉默寡言。林槐又說:“考官想和我在迷霧裡玩一個腦力遊戲,她擺出了誠意,那麼我也尊重她,讓她如償所願。那麼——”
他向下,擰開了把手。
“讓我們賭一把吧!”他大笑著,“讓我來看看,一個賭徒的推理、一個瘋子的囈語,是否正確?”
紅木大門豁然洞開,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灰塵彌漫的世界。
偌大的房間內,空無一人。
在這空空蕩蕩的室內,隻有一個紫紅色的墊子。一串銀色的風鈴,被放置在墊子上。
他進入大廳,撿起風鈴。風鈴在他手中搖晃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其上,是六根長短相同的、短款的銀棍。
他站在著空曠的室內,接著紅樓穹頂、順著黃銅鐘縫隙下落的天光,看見了風鈴的底部。
其上,在每根銀柱與銀盤的銜接處,分彆寫著七個數字。
七個零。
連在一起,是:
“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