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區隻是一個開端。”
周銘溫文爾雅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林槐回頭。
身著黑色大衣的男子站在二人身後,在看見陳樹時,男子笑了笑:“這隻是我們商業模式的開端。”
“我們已經注冊了‘午夜區’與‘午夜樂園’的商標,隨著‘午夜區’商業模式的成功,在未來一年裡,自S市起,B市、H市、Z市、N市、西南的C市……裡有關午夜區的籌劃與推廣,也在漸漸上線推開。過去的遊樂園模式已經過時了,而我們的模式將會興起。時代的浪潮隻屬於勇於發現機會的弄潮兒,而我們,將是推動這一切的先驅者。”
周銘微笑著抱住陳樹,親昵道:“而你,會是我最大的功臣。”
“你……這麼多人,你,你,不,不要這樣。”
陳樹結巴著,很不滿似的將他推開。然而他的眼裡,也儘是自己的夢想能夠實現的欣喜。
林槐看著笑鬨著的兩人,不知為何,背後竟隱隱地有些發冷。
他不明白自己這份莫名其妙的警惕的來源。看著這片即將漸漸成型的午夜區,他隱隱約約地,感覺自己似乎窺見了什麼東西。
灰衣的男子站在周銘的身後,他始終注視著林槐,像是想不通什麼問題似的,微微皺著眉。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林槐回給他一個挑眉的笑容。
“忘記給你們介紹了。”周銘道,“這位是程予保,你們應該都聽說過的,程予安的弟弟。”
“你們好。”
程予保倒是表現得很正常,招呼打得客客氣氣,找不到一點兒出錯的地方。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林槐主動向他伸出手來:“你好。”
兩人雙手相握,林槐略有點體溫偏低,但手掌也稱得上是溫暖柔軟。他能感覺到程予保的大拇指滑過了他的手腕,似乎在試探他的脈搏。
林槐的笑容更深了。
他神色如常地縮回了手去。
在楚天舒以“延長身體的使用年限”為名的嚴格監管下,林槐已經許久未曾在現實中使用過自己的厲鬼能力。彆說是摘頭嚇人,就連用能力修複身體受傷的地方這種事,他都再也沒做過。
——當然,這也不排除他喜歡楚天舒親自給自己上藥,並從中獲得了愉悅的因素。
總而言之,在這個策略之下,如今的他已經和這具身體融合得相當好。從溫熱的體溫,到柔軟的皮膚、自然運動的肌肉……即使是最專業的天師,也無法在未經長時間相處的情況下,發現他的厲鬼本質。
更何況程予保此人,也僅有二十餘歲。
程予保似乎有些疑惑,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沉默不語。
剛才的一握似乎沒有讓他打消自己的疑慮。
“予保一直對我們這個鬼屋片區很感興趣,今天下午有空,便專程過來看看。”周銘解釋道,“我帶他四處轉轉,正好大家都在,晚上一起吃個飯?”
陳樹點了點頭。
周程兩人走遠,陳樹轉過頭,有些嚴肅地對林槐道:“我,我感覺,剛,剛才那個人,有,有點不對勁。”
林槐:?
陳樹:“他,他一直盯著你,好,好像對你很,很感興趣。而且,剛剛我看見他,用大拇指,摸,摸你的手腕。”
林槐:?你是指他摸我的脈搏這件事嗎?
……草。
林槐很快便意識到陳樹想歪了。他虛起眼,聽著陳樹一字一句,極度緩慢地道:“他這個人看起來人模狗樣,卻這麼輕浮,你們還是第一次見麵,就對你動手動腳,揩油。我呸!”
“那個……”林槐做出乖巧大學生模樣,“可能是有點誤會?其實我覺得他……”
“什麼誤會,呸!”陳樹憤憤不平道,“這種裝模作樣的人我見多了,仗著自己家裡有錢,就對其他人動手動腳……”
他說了一陣,又對林槐擔心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彆去。我聽說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喜歡在宴席上給大學生灌酒。等把人灌醉了,就打著送人的借口把人帶走,這種套路我見得多了……”
林槐:“……不是,你怎麼這麼熟練。其實我感覺他……”
陳樹恨鐵不成鋼道:“唉,你就是太單純了!”
單純無辜的林槐摸了摸鼻子,不想說話。
“……我跟你說,這種老男人泡大學生的套路,我見過太多了。”直到一個小時後,陳樹還在科普,“比如有的人,自稱會算命,讓人拿出手來看手相。小男生不懂,就把手伸出去。那些人嘴上說著看手相,其實就是趁機摸你的手,揩油呢!”
他說得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口可樂。他剛要繼續開口,辦公室外已經傳來了周銘二人回來的聲音。
陳樹這才安靜了下來。
四人同坐周銘的車,前往一家私房菜館。周銘開車,陳樹坐在副駕駛,林槐和程予保坐在後座。路上,周銘隨口談起程予保的職業。程予保搖了搖頭,也笑得很無奈:“家族企業,唉。”
“天師?”林槐禮節性接道,“你們天師平時都乾些什麼啊?”
“幫人看看風水,抓個鬼,夜觀星象,算個命……之類的。”程予保倒是風度翩翩。
“算命?”周銘來了興趣,“怎麼算命?”
“擺星盤,或者……看手相。”程予保回答得倒是落落大方。
他笑了笑:“每個人都有獨屬他們自己的手相,手相與生而來。通過一個人的手相,便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格、生平與命運。”
“這麼玄?”周銘覺得有幾分有趣,“誒,一會兒下車你幫我看看,看看我這幾年該怎麼發財?”
“行啊。”程予保從善如流。說著,他轉向林槐:“要不要幫你看看?”
林槐:……
感情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他猜程予保或許是從程予安那裡得到了些許信息,又或許是從他的表現中發現了些許不對勁,打定了主意要通過他的手相試探他。如果往壞處點去想的話,他或許已經開始懷疑,林槐並非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
他垂著睫毛,正想著該如何拒絕。副駕駛上的陳樹卻發出一聲冷笑。
“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搞這些迷信的東西。”陳樹冷笑,“呸,耍流氓呢?”
程予保:……
林槐:……
通過後視鏡,他能看見陳樹翻了個白眼。陳樹抱著手,似乎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程予保訕訕地縮回了手去。有如此助攻,林槐也戲精附體。他轉向程予保道:“研究星象是指研究星座嗎?”
程予保:“某種意義上,是吧。除此之外,還有星象之間的關聯。”
林槐若有所思:“哦……”
想要打敗一個人的最好辦法,便是發起進攻,帶偏話題。林槐想了想,詢問道:“所以你的日常,是研究水瓶座和巨蟹座的速配程度這種話題嗎?比如陳樹和我,你能看出來嗎?”
程予保:“啊?”
林槐:“對了,你看麵相能看出速配程度嗎?我願稱你為情感博主。”
一路上,林槐通過迫害程予保,獲得了大量的歡聲笑語。在快活的氣氛中,四人總算到達了私家菜館。
林陳二人坐在一邊,程周二人則坐在另一邊。從車上下來,程予保被林槐迫害得沉默不少。他坐在對麵,垂著眼似乎在思考。不時地,他抬起頭來看一眼林槐。
陳樹迅速察覺到程予保的注視。他再度誤解,並趁著程予保去上廁所,偷偷對林槐道:“那,那個人對你,賊心不死。”
林槐:……
陳樹:“剛剛在車上他就想揩你的油,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