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站在那扇門口,思考片刻,突然笑了。
他依舊是被蒙住雙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然而他的嘴角卻向兩邊咧開——就像是聽見了什麼讓他覺得極為有趣的事情似的。以他如今的櫻桃小口(林槐為這個形容感到惡心)做出這樣大幅度的誇張笑容,其實是有些詭異的。
——像是某些□□裡才會出現的,極致漂亮又詭異的人偶洋娃娃。
可見他真的覺得很有趣。
“好呀,”林槐軟軟甜甜地說著,他將綁在小腿上的斧頭抽出,放到了自己的身側,“你是想要我進去看看嗎?”
裡麵縫紉機的聲音停止了。林槐閉著眼,聽著這個聲音天真無邪地說:“那你出來接一下我,好嗎?”
他手中的斧刃閃過一道詭異的光。
林槐一直覺得,身為一個鬼物應該有些待客之道。當他當鬼時,雖然大多是整日裡縮在井裡發呆。但每當有客人來時,他都是很遵守待客之道,並帶著熱烈的微笑去迎接他們的。
而那些客人往往也很懂得禮貌,看見主人這麼熱情,也會紛紛發出巨大的喝彩聲、流下感動的淚水、甚至會昏過去。
然而這間房間裡的鬼物似乎很沒有這種美德。林槐很是耐心地側耳去聽裡麵有沒有傳來腳步聲——答案顯然是沒有。作為一個客觀的人,林槐為了避免對方可能沒有腿、是從天花板上爬過來的可能(他沒有向它提出這個疑問,以照顧殘疾鬼的心情),又耐心地等到了那隻鬼足夠從天花板上爬過來的時間。
然而很遺憾,這個鬼物完全辜負了他的期待。
不過林槐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既然對方不肯來迎接他,他也隻好勉強接受諸多鬼物電影裡會有的“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的情節,並在進門時友善地用手指瞧瞧門扉來表示自己的到來——這些電影還是楚天舒帶著他看的,雖然在看電影時,這兩個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電影身上。
——由於他現在個子比較矮,林槐樂觀地決定用斧頭去敲木門。用斧頭背麵,普通地哐哐敲兩下就好。
——也可能是砍兩下。
然而……
林槐等了好久,居然連門都沒有打開。
林槐:??
他遲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斧頭,又敲了敲門道:“你不是要請我進來嗎?開開門吧!我是真的很想進來砍砍……看看。”
門裡:……
林槐嚴重懷疑裡麵的鬼物是不是在爬過來後從貓眼裡看見拿著斧頭的自己,然後就默默地退回去了。可善良的林槐不喜歡把鬼想得太壞:“是不是門從裡麵鎖死了,你打不開啊?”
“沒關係!”林槐舉起斧頭大聲道,“你彆害怕,我馬上就進來陪你!”
裡麵的鬼:……??
哐哐哐斧頭砸門的聲音頃刻間響徹了整個走廊。因為看不見自己砍門的效果,林槐因此更加用力。
裡麵的鬼不斷地發出慘叫。林槐連忙甜甜地安慰她:“你彆害怕!我馬上就進來了!”
裡麵的鬼:……
勞資怕的到底是誰你難道不明白嗎!
在鬼的慘叫聲中,林槐作為玩家像一個反派一樣衝進了房間裡。他雙眼看不見,隻能往血腥氣最濃的地方走。為了避免身體不小心撞到對方,林槐很貼心地每走一步,便用斧頭在前麵回旋著砍一道,避免發生肢體碰撞冒犯對方。
林槐最終摸到了那個類似縫紉機的東西。手指剛碰到上麵滑膩血腥的事物時,林槐便明白了。
“這還是個皮大衣啊。”林槐喃喃道。
他的手指沾了點滑膩的液體。在收回手後,林槐向著兩邊轉了轉,最終在斧頭底下發現了那隻他未曾謀麵的鬼。
“你蹲在這裡做什麼,為什麼不站起來呢?”林槐和善道。他想了想,最終在它的臉上擦乾淨了自己的手指:“就當是和你握手了。”
林槐和這個房間裡的鬼物進行了一次友善的會晤。接著,他便向下一個房間走去。
“這裡居民的平均素質真是太差了。”在“拜訪”完四戶人家後,林槐喃喃道。
彆說主動來迎接他的,就連主動為他開門的都一個沒有。這些居民們的態度都“傲慢”極了,非要等林槐自己開門來找他們。
林槐當然不覺得他們的傲慢是源於害怕。畢竟,他隻是一個一米五不到的小女孩而已。
“我做鬼時,為人處世可比你們好上不少。”林槐道,“現在我是個小孩子,你們身為大人,本來該給我做道德的表率的嘛。”
在感覺到自己在這幾個房間裡不太受歡迎後。林槐提著斧頭,快步地跑去了走廊深處。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然而走廊卻始終沒有結束。最終,當他確認自己的友愛名聲無法傳遞到這片區域後。他提著斧頭,打算重新開始。
這回他吸取了教訓,躲在門的側麵,一邊發出抽泣聲一邊請求門裡的主人開門。果然,這裡門裡的“主人們”熱情了許多,林槐很快就聽見了裡麵傳來的腳步聲。
然而他還沒有等到開門,另一邊卻傳來了開門聲,他的手臂處也與此同時傳來了一陣大力的拖拽。
“你在這裡乾什麼?!”傳來聲音的是一個低啞的中年男聲,他刻意壓低了嗓子,語氣卻極為焦急,“快過來,躲到這個房間裡來!”
另一邊門的腳步聲還在靠近。林槐卻莫名覺得這個中年男聲有些耳熟。他掙紮了一下,卻被更加往那扇門裡拖拽。
“這裡很危險,到處都是鬼,快進來,彆鬨了!”那個人還在不依不饒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