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1 / 2)

淩昭回到王府,從駿馬上下來,吹了許久的風,才算安定下了心。

這麼突然就去長華宮……是有點唐突了。

他是以什麼身份去的?攝政王?

又是為的什麼,見先帝的皇後、新帝的太後,還是見他的皇嫂?

想著這些事情,淩昭難免心煩,剛進門,秦衍之就過來了,低聲道:“王爺,江尚書來過了,等了一會功夫,沒見您回來,被我勸走了。”

淩昭點了點頭,走了幾步,不禁嗤了聲:“你抽空指點他幾句,也好讓他心裡有底,他若能安守本分,本王自然不會動他的烏紗帽,省的他動不動自己嚇自己,宮裡見了本王,總是一副做賊心虛的嘴臉。”

秦衍之應道:“屬下明白。還有一事,晉陽郡主來了。”

其實也不用他說了。

晉陽郡主在廳裡等了半天,總算等來了人,喜不自禁地迎上前,忽然又頓住,斜了眼秦衍之:“我和王爺有幾句話說,你暫且退避。”

秦衍之心裡暗笑,這位郡主是真不把自己當客人,麵上不露分毫,恭敬道:“那屬下先行退下。”

晉陽郡主又打發了自己的侍女出去,在門外候著。

淩昭不耐煩與她周旋,開門見山:“你有什麼事?”

晉陽郡主捏住衣角,難得的扭捏了會兒,臉色泛紅,突然輕輕叫了一聲:“七哥。”

淩昭看了她一眼,語氣冷淡:“說人話。”

晉陽郡主羞紅了臉,窘迫道:“你……你氣死我了!”

淩昭道:“本王公事纏身,你若沒事,早些回去。”

晉陽郡主看著他擺出趕客的冷漠樣子,心中生氣,哼了一聲,飛快的說:“我去過長華宮了。”

果然如她所料,淩昭聞言立刻回頭,盯著她看了會兒,眼底已見怒氣:“……都是廢物。”

他說的本是魏誌忠和手底下的人,明明他吩咐過,對長華宮要儘心儘力,怎麼還會讓晉陽闖了進去。

這句話說的很輕很輕,可晉陽郡主聽真切了‘廢物’兩字,還以為是在罵她,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冷笑道:“是啦,在你眼裡我是廢物,其他人全是廢物,就長華宮裡那個人是最好的,可人家一顆心掛在先帝身上,早不記得你了!”

淩昭沉聲道:“你亂說什麼?”

“我可不是亂說的!”

晉陽郡主怒氣上頭,把長華宮裡聽見的話,全部重複了一遍,末了還添油加醋地強調江晚晴有多真愛先帝,對和淩昭的舊情,又是怎樣極力撇清、嗤之以鼻。

她說的口乾舌燥,好不容易說完了,卻見淩昭臉上壓根沒什麼表情,不覺氣道:“你也彆認為我背後告狀,我是小人——是她自己叫我跟你說的。虧你這些年在外打仗,吃了那麼多的苦,還念著她,她呢?先帝錦衣玉食供著她,奇珍異寶哄著她,她就這麼輕易的把你丟到腦後了!”

淩昭坐在主座上,問道:“說完了?”

晉陽郡主道:“不信你進宮,自己問她!”

淩昭抬眸,看著她。

晉陽郡主哼了哼,不作聲了。

淩昭淡聲道:“說完了就走,讓秦衍之送你出去。”

晉陽郡主氣得頭頂冒煙,咬牙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到這,又覺得罵他是狗太過不敬,撇過頭大聲道:“你總會後悔的!”

過了一會兒,秦衍之開門進來,方才看見晉陽郡主氣衝衝離開,他料想這脾氣火爆的郡主,定是在王爺這裡摔了跟頭,便道:“王爺,屬下已經叫人護送郡主回去了。”

淩昭端起一盞茶,道:“明早你隨我進宮,你去問問魏誌忠怎麼辦的差事,竟讓晉陽闖進了長華宮。”

秦衍之點頭,少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今日,王爺可曾……”

淩昭沒答話。

秦衍之便知道,鬨了半天,晉陽都見過江皇後了,自家主子到底沒能進長華宮的門,也不知道在跟誰慪氣。

淩昭沉吟片刻,道:“上回,五哥送的那隻性格溫順、與人親近的貓,可還養在王府裡?”

秦衍之聽他問起,覺得奇怪,答道:“還在。”

淩昭道:“明天一道送進宮,給皇上作個玩物,免得他過於悲傷,啼哭不止。”

秦衍之更加莫名其妙,然而他自小跟在淩昭身邊,很快想通了他的目的,頓時有點無語——他家主子對著江家小姐,一向臉皮薄,怕是明日送貓時,想弄個‘意外’鬆手,等貓兒跑進了長華宮,他正好找到借口進去。

王爺現在大權在握,見一麵罷了,偏要費儘周折。

秦衍之領命離去,走到門邊,驀地停下來,轉身道:“王爺,張遠先生的話,您……考慮了麼?”

淩昭抬頭,看向他。

秦衍之硬著頭皮道:“屬下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可張先生一心為您著想,所言句句在理。夜長夢多,請王爺切勿感情用事。”

良久,沒有聲音。

秦衍之額角滴下冷汗,正想跪下請罪,忽聽前方傳來一聲極輕微的笑,他愕然抬頭。

淩昭站起身:“禪位詔書早已擬好,待先帝下葬之日,便會借由小皇帝的口,宣之於眾。”走到秦衍之身邊,他定住,側眸:“怎麼,連你也覺得,本王會婦人之仁?”

秦衍之大喜:“王爺英明!”

淩昭又道:“這些天,本王想的隻是如何登上皇位,而非應不應該。”

帝位他誌在必得,但長華宮裡的人……也是他無論如何都要留住的。

想起江晚晴,晉陽郡主的話又在他耳旁響了起來,吵吵嚷嚷的,叫他一陣氣惱,今日他在長華宮外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裡頭的人怎會聽不到,她不肯出來,難道是因為晉陽說過的話……不,絕不可能。

淩昭眸色一暗,對秦衍之道:“你現在就去找那隻貓,把它關進籠子裡,千萬彆出差錯。”

秦衍之:“……”

*

長華宮,夜色深沉。

今晚本是寶兒守夜的,可這丫頭貪睡,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盹兒,江晚晴夢中驚醒,坐了起來,她還是睡得死死的,一無所知。

江晚晴也沒想叫她。

都說寒夜漫長,可對江晚晴來說,夏天的夜晚也不好過。

尤其今年格外的悶熱,早前下過一場小雨,本以為能散散熱氣,然而沒什麼大用,晚間躺在床上,渾身都在冒汗,衣衫貼在身上更是難受,胸口悶的透不過氣來,恨不得把衣服全脫了隻剩肚兜,圖個涼快。

礙於身份,她是不能這麼乾的。

今晚這噩夢,八成就是熱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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