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1 / 2)

平南王世子懶洋洋地靠在太師椅上, 聽碧清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目光移到晉陽郡主臉上,探究地打量一會兒。

等碧清說完了, 他問:“就這樣?”

晉陽郡主用力點頭:“真的真的!就這麼一回事。我都搞不明白,為什麼太後和皇上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不答應就算了,又不能強娶。”

平南王世子沉思片刻, 又問:“太後那位義女,到底什麼來頭?”

晉陽郡主懨懨道:“隻說是從江南來的, 身世可憐, 多的打聽不出來。”

平南王世子挑眉:“這麼神秘?”

晉陽郡主歎了口氣:“如果明明白白的還好,就是藏著掖著,我心裡才不安定,就怕她和皇上不清不楚的——”

平南王世子涼涼的打斷:“真要不清不楚, 何必弄個太後義女的身份,平白添了許多麻煩。”

晉陽郡主一愣,心想也是,便低頭不語。

平南王世子摸出一把折扇,一下一下敲著手心, 沉吟道:“不過, 太後也就罷了, 興許不忍愛女遠嫁, 因此幾欲落淚……但是, 以皇帝的性情, 竟會那般作態,其中定有貓膩。”

晉陽郡主抱怨起來:“可不是嘛!三哥,你是沒見他的樣子,嚇死人了,整個人冷的像冰雕似的,我發誓看見他頭上冒寒氣。”

平南王世子瞄她一眼,拖長了調子,慢吞吞道:“當真稀奇,我們家小五,一向見了皇帝陛下,那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不管他怎麼臭著臉,你都願意貼上去。”

晉陽郡主漲紅了臉,騰地站起來:“你胡說什麼呢?懶得理你!”

碧清對平南王世子行了一禮,急忙跟上主子離去。

平南王世子也不在意,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緩緩道:“雙壽,聽晉陽一說,我倒有興趣,見一見那位江南來的公主了。”

雙壽眼皮都不掀一下:“爺,當年燕王殿下頂多揍你一頓,現在他成了皇帝,能做的可就多了。”

平南王世子慢慢搖著扇子,悠哉悠哉:“若他隻有這點氣度,這點腦子,那我何必替他賣命,等回了南地,選個好日子,趁早改旗易幟算了。”

雙壽知道附近沒人,但還是左右看了看,道:“世子爺,您這話叫老王爺聽去,您的一雙腿,真彆想要了。”

平南王世子唰的搖開折扇,望著上麵的潑墨山巒,慢聲道:“父王一生銘記忠君報國四字,可忠的若非明君,而是一個有名無實的草包,豈非害人?多少前車之鑒,血淚教訓呀。”

雙壽歎氣:“是不是草包,小的不知,但至少能打的您像個草——”

平南王世子一眼掃過來。

雙壽立刻噤聲,目不斜視站的筆直。

次日一早,天還微亮,平南王世子就隨父親一起進宮。

馬車顛簸不停,平南王世子困得直打瞌睡,撩起車簾看了眼,見街上也才稀稀疏疏幾個行人,又看向對麵正襟危坐的父親,說道:“父王,你可知五妹上次進宮,當著皇上和太後的麵,替我求了一門親事。”

平南王兩眼睜大,雙手一拍大腿,使出獨門絕學獅吼功:“什麼?!”

世子每隻手伸出一根手指頭堵住耳朵,隻覺得他這一聲吼,馬車都震了震。

平南王驚駭過後,質問:“她給你求了哪門子親事?”

世子道:“太後義女。”

平南王一愣:“太後何時有義女了?”

世子稍稍鬆開手指,散漫地抬一抬眼皮:“太後認個義女,也就幾句話的事,又不用通告天下。”

平南王追問道:“那姑娘的相貌品性如何?你母妃說了,娶妻娶賢,不求對方容貌有多麼出眾,但求品德高尚,賢惠得體——”

世子看了他一眼,截斷:“不要吧,兒子還是想娶個貌美的媳婦,畢竟要看一輩子,太寒磣了,日後可怎麼辦。”

平南王氣得吹胡子瞪眼:“混賬東西!”接著,他開始用各種‘色/欲熏心’的近義詞,教訓自己兒子。

世子聽了半路,實在聽煩了,便道:“父王,您少罵兩句,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年母妃自有南境第一美人之名,如果她長了一張母夜叉的臉,您會娶嗎?”

於是,平南王不僅動嘴,更開始上手,和他在馬車裡玩起老鷹捉小雞的遊戲,隻苦了外麵的車夫,總是提心吊膽,生怕車子隨時散架。

進宮後,平南王攜世子,難得參與一次早朝。

平南王世子隻覺得無聊的很,一邊在心裡默數時間,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禦座上多年不見的帝王。

大殿正前方,位於眾人之上、台階之上的龍椅,那人端坐其上,睥睨之間透出的氣勢和威嚴,著實令人不敢小覷。

迄今為止,他見過大夏的三任帝王,相比那位斯文優雅,走幾步路咳嗽一聲的先帝,淩昭更像他的父皇,無論是高大的身形,硬挺的五官,亦或是微怒時,驟然變得淩厲的眉眼。

這麼相像,奈何父子情淡薄。

平南王世子假惺惺地感歎一句,又開始比較淩昭和他自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總覺得比起對方,自己才是當年江晚晴的意中人。

江家小姐文文弱弱的小身板,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素手纖纖柔若無骨,腰肢細得一掐就能斷,膚白勝雪吹彈可破……這樣嬌滴滴的溫柔美人,對比龍椅上那位古銅色的皮膚,魁梧的體型,他倆真有點什麼,真是可惜了如此佳人。

再說了,他們湊在一起,能聊點什麼?

孫子兵法三十六計,怎麼殺人更利索,一刀下去,血能濺出幾尺?

就皇帝那性子,能一句話說完絕不肯囉嗦第二句,他能陪江家小姐風花雪月,暢談人生和理想嗎?

不能,所以他們就是不配呀,他當初又沒說錯,可恨那武夫不占理就直接動手,太不文雅了。

唉,其實他根本不是唯一這麼想的人,隻不過把大家肚子裡的話說出來罷了。

彼時,他初次來帝都,認識了一群土生土長的公子哥,晚上喝的酒酣耳熱之際,那些人都說,不止是他,帝都人人都這麼認為,奈何小姐樣樣都好,就是眼睛太瞎,識人不清。

人人都這麼認為……這是什麼?這是來自群眾的呼聲。

平南王世子腹誹到一半,差點沒留意皇帝宣了退朝,忙隨文武百官一道跪下,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晚些時候,皇帝單獨接見了平南王父子二人,起先在養心殿說了一會兒話,後來見平南王比往日拘束,怪不自在的,便邀他們同往禦花園賞花。

平南王世子跟在父親身後,牢記謹言慎行四字,裝起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啞巴。

淩昭和平南王說了幾句,看向一邊默不作聲的青年:“世子身體可好些了?”

平南王世子回以肉眼可見的假笑:“勞皇上惦記,微臣惶恐,不敢不好。”

平南王聽他這話,不禁皺起眉,橫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說——臭小子,怎麼跟皇上說話呢。

淩昭不以為忤,平靜道:“聽你父親說,你練得一手百步穿楊的好箭法,神箭手名聲在外,敵軍無不膽寒。”

他看著那神色戒備的男子,笑了一下:“世子這等人才,可千萬不能有個閃失,傾儘宮裡的珍貴藥材,也必得治好。”

平南王世子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是附和:“多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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