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聶宣的聲音, 鄭璃被嚇了一跳。
她側過頭去，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 頭發濕漉漉的聶宣。
聶宣這是……在這邊洗澡？
他好好的，怎麼跑這麼遠來洗澡？軍營裡的士兵, 不都是在軍營旁邊的小河裡洗的嗎？
鄭璃看著聶宣, 皺了皺鼻子。
“你是誰？”聶宣這時候卻是再次問道, 拳頭握得緊緊的。
聶宣確實是來這裡洗澡的。
他當初被□□炸傷，不僅臉上手上有傷疤, 身上也有，半邊身子被炸得坑坑窪窪的。
他非常不喜歡自己這樣的身體，也不願意彆人瞧見，以往都是打了水在房間裡清理身體的, 但最近天氣越來越熱……他想下水鬆快鬆快。
今天一大早, 他就騎馬來了這裡。
在湖裡泡了一會兒, 又看了看湖光山色，他整個人輕鬆很多, 竟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隻是……他休息了沒多久，就聽到了馬兒的嘶鳴聲和馬蹄聲——有其他人來了。
聶宣並不想被人看到, 就沒出來，又清理了自己一番之後，便穿上了衣服。
然後……他看到了顧勇的馬。
顧勇的馬出現在了這裡……那個來這裡的人, 是顧勇？
聶宣走了過去, 果然看到河邊有人, 隻是……那人腦後的頭發被高高紮起, 側麵看去能看到她白嫩的肌膚和尖尖的下巴，這分明就是一個女子！
聶宣下意識地詢問出聲，然後就看到那個女子轉過頭來。
她的皮膚很白，跟邊關那些飽經風霜的女人完全不同，她的眼睛很大，烏黑的眼珠非常靈動，她的眉毛微微上挑，看著非常精神……
聶宣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越跳越快，仿佛要從胸腔裡跳出去一樣。
這是他以往從沒有過的感覺，讓他又驚喜又驚奇，更有些高興。
他對顧勇雖有好感，但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很顯然，他是喜歡女子的。
聶宣心裡一熱，往前走了一步，然後整個人又僵住了。
他如今的相貌醜陋的很，就算是邊關那些見多了有傷殘的男人的女人，也都不敢直視他，更有不少孩子被他嚇哭。
這女人明顯是養尊處優的，自己這個樣子……
聶宣微微側過頭，遮掩自己那被毀了的半張臉。
“你又是誰？”鄭璃這時候卻是反問道。
聶宣的樣子她早就看習慣了，自然不會害怕，這會兒，她一邊偷偷藏好麵具，一邊仰頭質問、
“我叫聶宣。”聶宣看到眼前的女子並不害怕自己，又驚又喜。
“你就是聶宣啊……”鄭璃拉長了調子看著聶宣。
聶宣頓時有點忐忑。
眼前的女子他從未見過，但聽她口音，不可能是戎人，既如此，她到底是誰？
聶宣發現了不少疑點，但他在這一刻，整個人有點暈暈乎乎的，竟是完全想不明白。
“我洗好了，先走一步。”鄭璃道，用床單把衣服一裹，就飛快地離開了。
她的速度很快，以至於聶宣追之不及。
等聶宣回歸神來的時候，那個突然出現在河邊洗衣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見，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但聶宣知道，那並不是幻覺。
不過，既然不是幻覺，那女人到底是誰？
她當時穿著男裝，騎著顧勇的馬……
鄭璃從湖邊離開之後，突然發現自己這麼做沒有必要。
她暫時需要隱瞞自己的性彆，因為如今這世道，對女人很不公平。
如果她是女子的事情被人知道……也許她現在的手下並不會離他而去，而一些原本想要投靠她的勢力，肯定不會再選擇他。
就說邊關的那些讀書人……他們在有選擇的情況下，肯定不會選擇幫一個女人做事。
正是這些，讓鄭璃將自己的性彆藏得很好，但聶宣是不一樣的。
其實……告訴聶宣也沒什麼。
不過現在的話，就算她不說，聶宣估計也能猜到。
鄭璃騎著馬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先將自己的衣服洗乾淨曬上，然後就坐到了鏡子麵前。
這年頭，邊關的女人都是不注重自己容貌的，但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