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蘊藉這才明白,他大哥說了這麼多,最終還是要教他做人的道理。
“我明白的,大哥。”陳蘊藉並不缺孤注一擲的勇氣,畢竟他也曾為了救人,而奮不顧身。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會陷入盛清涵那樣的困境,但大哥的心意,他接收到了。
“明白就好,今日已經很晚了,早些回去休息,不要熬夜。”陳蘊賢道。
陳蘊藉收拾了一下,起身告辭準備回去。
“過兩日清涵請我吃酒,你同我一起去吧。”陳蘊賢又道。
陳蘊藉腳步一頓,“過兩日?”
“過兩日是中元節,你書院不是放假嗎?”陳蘊賢道。
陳蘊藉撓了撓頭,“我同盛伯爺並不熟悉,這麼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你是我弟弟,有什麼不合適的?”陳蘊賢道。
陳蘊藉對這位被他哥哥盛讚的盛伯爺也很好奇,便也不再推辭,“我知道了,大哥。”
次日,陳蘊藉照常去書院,陸永元又湊過來問他,到底要怎麼表態,才能讓梁家同意定下明年的婚期。
陳蘊藉著實有些無奈。
“阿元,你若是懷著讓梁家同意定下明年婚期的想法去表態,那你還是彆想,沒可能的。”陳蘊藉罕有的認真了起來。
他覺得陸永元不止是態度有問題,對梁家姑娘也並不尊重,他隻是需要一個妻子,來讓自己的祖母安心,於是他就想要早些成親,但這對梁姑娘到底有什麼影響,他並不關心。
可能在這個時代,有這種觀念很正常,可陳蘊藉不太能接受這種不負責任的想法。
陸永元皺起眉,“為什麼不可能?我家也是誠心求娶的,結親也並非為了結仇,兩家早已經定下婚約,如今不過是想將婚期定下來,又怎麼了?”
“問題不在於你想早些將婚期定下來,而在於……”陳蘊藉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他說再多可能陸永元也理解不來。
這是時代觀念的碰撞。
像陳家這樣家風的實在不多。
“在於什麼?蘊藉,我們自幼相識,有什麼話是不能直說的?若真是我不對,我可以改,可我真的不明白,我這樣到底錯在何處?”陸永元眉頭緊鎖,確實是很不解。
陳蘊藉無言。
說他不夠尊重梁姑娘?
可這個時代,在大多數男人的眼中甚至心中,女人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你隻需要待在家裡相夫教子,孝順長輩,生兒育女,就夠了。
但陳蘊藉感受過被優秀的女性支配的恐懼,現代社會太多女強人了,能力遠比男性出眾,也更有韌性,但社會始終對女子苛刻,逼得很多女性連孩子都不敢生,因為生孩子就意味著失業,一旦失業就意味著在家庭當中的地位受到威脅。
不能怪當代女性對自己的事業過於看重,實在是男人都靠不住。
而這個時代,男人靠不住又怎麼樣?嫁了人就得從一而終,除非你男人死了,你才能擺脫。
陳蘊藉有些鬱悶,偏頭看向窗外,這種自幼形成的三觀,並非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一直以來,陳蘊藉生活在陳家,陳家的家風讓他有一種錯覺,其他書香之族,也是這般。
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陸永元雖然與他一同長大,是相交數年的朋友,可當年紀還小的時候,涉及不到一些三觀上的碰撞,自然就沒有衝突,可現在陸永元到了婚娶的年齡,又表現出了對婚姻的不重視,他和陸永元的三觀出現了南轅北轍的矛盾。
“蘊藉?”陸永元有些不太理解陳蘊藉的反應,怎麼突然就不理他了?
陳蘊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覺得說再多你也不會理解,所以我也就不浪費口舌了。”
陸永元聞言,更覺困惑,“你都沒有說,怎麼知道我不能理解?”
陳蘊藉也知道還沒有說,就判刑很不應該,但他真的不想鬨得太難堪,這種事從來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陳蘊藉並不覺得他的觀點會被陸永元重視,甚至他說出來會被嘲笑。
他不怕被嘲笑,但是也會很難受。
陳蘊藉呼出一口氣,“你若是真的想聽,等午間吧,現在我沒有心情跟你說話。”
他突然之間意識到朋友可能是個渣男,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從前他覺得邵宜年太聒噪,愛打聽一些京中的八卦,著實有些吊兒郎當,可如今再看,邵宜年的優點也很明顯,比如他從來沒有看不起盛清涵,即便盛清涵當初隻是一個唱戲的,邵宜年看盛清涵的目光也從來都是很清澈的欣賞,還時常惋惜盛清涵將來可能落不得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