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青墨進屋,“二爺,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那就啟程去江都吧。”
他們原本是離開了江都縣的,可沒想到離開之後,又遇上了這種事,隻得返回江都。
不管是崔公子的案子,還是大煙,都得在江都開始查,他現有的名單都是江都的鄉紳士族。
到了江都縣,陳蘊藉請解修筠幫忙偷一些大煙來,將其封好,然後寫信給大哥,又叫人快馬加鞭的送回京城。
隻有他闡述這大煙的厲害,沒有樣品,根本不會有直觀的了解,事到如今,拿小動物做實驗是在所難免,大煙這種東西,必須得禁止,販賣大煙的還要砍頭,殺雞儆猴。
陳蘊藉也隻能盼著他大哥說服皇上了。
這種封建社會,隻有皇上下令,嚴令禁止,才能名正言順的清理大煙。
與大煙比起來,崔公子的事都隻是小事了。
確實是小事,陳蘊藉隻擺明了自己的身份,就讓知縣將崔榕從大牢裡放了出來。
原本就是被冤枉的,根本就沒有切實的證據,所謂的證據全都是高家編造出來的,隻不過知縣與高家有勾結,崔榕才被害的這麼慘。
崔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放了出來,被關了四五年,高大清雋的青年,已經孱弱至極,十分的虛弱,陳蘊藉在江都縣買了個小院兒,將崔榕安置在院子裡,出於同情,每日拿靈水讓人給他煎藥服下去,養了兩天氣色就好了許多,但內裡的損耗,還得長時間的補養。
這日,進城探望兒子的崔先生去了縣衙大牢,卻聽聞兒子已經被放出去,被一個年輕公子接走。
他怔然許久,在大牢外老淚縱橫,正想去打聽兒子被接去了哪裡,便有個眼熟的小廝上前來。
“崔老先生,我家公子有請。”
把人兒子接走了,每過幾日就會來探望兒子的崔老先生肯定會跑空,陳蘊藉自然派了小廝在縣衙大牢外等候,看到崔老先生就請他來。
陳蘊藉整日在家裡等著伏榕的消息,但途路遙遠,一來一回,最少都得十日,陳蘊藉著急得都快上火了。
沒等到伏榕,倒是等到了崔老先生。
“二爺,崔先生來了。”
“請崔先生進來吧。”
崔老先生進了堂屋,直接就跪了下來,陳蘊藉嚇了一跳,忙上前把人扶起來。
他力氣大,崔老先生想跪也抵不住陳蘊藉的大力氣,麵帶驚訝的看著陳蘊藉,似乎沒想到陳蘊藉看著清瘦,力氣居然這麼大。
“老先生折煞我了,你這一跪,是要我折壽啊。”陳蘊藉苦笑道。
崔老先生也苦笑,“老夫這大半生,原有一雙極孝順的兒子,一個乖巧的女兒,哪知一朝惹了小人,家破人亡,隻剩下在大牢裡的長子,我卻是不明白,高公子為何不肯放過我兒,我兒已經沒了功名不能再應考,他還不肯高抬貴手……”
說著說著,崔老先生便哭了起來。
崔老先生這話也提醒了陳蘊藉,如果說一開始陷害崔大公子,隻是因為怕他考中進士,入朝為官之後報複,可進了大牢之後,崔大公子的功名已經被革除,已經無緣科舉,為何還要趕儘殺絕?
陳蘊藉心裡咯噔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麼被他忽略了。
他揉了揉眉心,壓下心裡不好的預感,“崔老先生想必很擔心令公子,不如隨我去見見?”
“多謝公子,隻是……”崔老先生擦了擦眼淚,“老夫慚愧,當日見到公子衣著不凡,便有心求助,可想到高家勢大,又怕連累公子,便又沒提,哪知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崔家無以為報。”
“我幫忙隻是看不慣高家仗勢欺人,又不是圖你報答,”陳蘊藉擺擺手,帶崔老先生去西廂房見崔榕。
雖然崔榕的氣色好了許多,可他畢竟被關了四五年,身體虧損的厲害,饒是喝了兩天靈水熬製的湯藥,也隻是讓他的氣色好了許多,並不能行動自如。
“令公子身體虧損嚴重,隻怕還得再躺一段時間。”陳蘊藉道。
崔老先生道,“藥費昂貴,不敢再勞煩公子,老夫接小兒回家,必定傾力醫治。”崔老先生紅著眼眶,拉著兒子的手,泣不成聲。
崔榕眼眶也紅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蘊藉歎道,“老先生,並非是我不願你們父子團聚,實在是……這藥太昂貴,隻怕你家裡負擔不起,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人我救回來了,總不能再讓老天爺要了去。”
崔老先生聞言,卻更不好意思,“這……公子救了我兒,已經是天大的恩情,豈能再得寸進尺的讓公子醫治我兒?”.ΚAЙδhυ㈤.ιá
“好了,好了,我也是欣賞崔公子,被冤枉入獄,遇到如此慘事,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熬過來,令公子實在是個人才,可惜了……我會想辦法為他洗刷汙名,將他的功名還回來。”
一開始陳蘊藉確實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同情崔榕才救他。
可把人救回來之後,他發現這崔榕確實是個意誌堅定的人才,動了愛才之心。
他手裡一直沒有什麼得用的人,崔榕這不就是送上門的人才嗎?
“這……”崔老先生紅著眼,“多謝公子大恩。”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陳蘊藉,能輕而易舉的在高家的權勢下把他兒子救出來,這位公子出身想必不比那高家差,這樣的人,從前他根本不敢奢望有任何交集。
陳蘊藉沒有理會崔老先生的感恩,他看著崔榕,問道,“崔公子,方才被你父親提醒,我倒是想起個問題,你都已經被革除了功名,按理來說,已經沒有了威脅,可高家還是趕儘殺絕,那你肯定是觸到了他們的利益,你仔細想想如何得罪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