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給皇上特供,陳蘊賢怕他弟弟手裡那一株大紅袍茶樹不夠用,又花大價錢給他買了四顆大紅袍的茶樹送來。
都是成樹,陳蘊藉手裡有靈珠,輕輕鬆鬆就養活了這些茶樹,大紅袍的產量自然也多了。
“你手裡留那麼多茶葉也是浪費,不如拿來給皇上,給他延年益壽,”陳蘊賢喝了口茶,美滋滋的道,“當今陛下對你我不好嗎?有辦法讓他活久一點,那就讓他再活久一點嘛。”
陳蘊藉:“……”
他咧咧嘴,“我一會兒讓青墨給你送來。”
然後匆匆告辭離去。
他覺得他哥哥愈發可怕了。
就這麼一份大紅袍的茶葉,就掌控了帝王的生死。
你敢信?
隻怕皇上還覺得他哥哥貼心呢……
想到皇上也跟個傻子一樣被他哥哥擺弄在股掌之間,陳蘊藉被碾壓的鬱氣頓時散去大半。
嗯,眾生皆苦,大家都一樣,那就沒什麼好氣的了。
回到明心院,陳蘊藉一改往日的作風,直接回了屋。
黛玉正在看書,見陳蘊藉這個時辰回屋,有些驚訝,“你沒去書房?”
“最近都不用去了。”
見陳蘊藉有些沒精神,黛玉將書放下,“這是怎麼了?”
“去湖廣那邊培育新式水稻的事,黃了。”陳蘊藉往床上一躺,歎道。
黛玉驚訝,“怎麼好端端的黃了?大哥出麵都不行?”
她印象中,但凡是陳蘊賢點頭的事,都是做到了的。
陳蘊藉想到原因,一臉菜色,“不是大哥的原因。”
原因在他自己身上。
黛玉不解,“什麼?”
“是我太心急了,”陳蘊藉歎了口氣,“我錯估了形勢,新式水稻培育的事兒黃了,原因在我自己身上。”
陳蘊藉將前因後果告訴了黛玉,這件事不涉及什麼黨爭,就是很直白的問題,黛玉一聽就懂。
她神情複雜的看著陳蘊藉,“蘊藉哥哥,你怎麼東一棒槌西一棒槌的?”
陳蘊藉訕訕的道,“這不是以為梅家的人沒個三五年吃不透那戰船的圖紙嘛。”
他也是一葉障目,忘了人家可以改進,沒必要死腦筋的照著圖紙去製作戰船。
要是按照圖紙上的工藝去造船,沒個三五年確實造不出來,可誰規定了就一定要按照圖紙上去建造戰船呢?
現在說什麼都遲了。
“蘊藉哥哥也不必著惱,多個兩年的時間繼續研究新式水稻的培育也好,不是還有一係新式水稻的資料嗎?蘊藉哥哥這兩年不妨多看看,總之多學學也沒有壞處。”黛玉勸慰道。
陳蘊藉道,“也隻能自己在家裡看看了。”
因為戰船的事,陳蘊藉的計劃被打亂,隻能暫且將培育新式水稻的計劃押後。
展眼是黛玉的生辰,陳蘊藉心裡也煩悶,乾脆告假,帶著黛玉去了靈犀園散心。
住了兩天,才帶著黛玉回家。
而這個時候,梅家的折子也到了京城,呈上了禦前。
皇上一直都知道陳蘊藉有才華,但沒想到,他的才華還能作用在軍事上。
這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
梅家將陳蘊藉畫的圖紙抄了一份呈上來,皇上對於戰船的構造並不懂,但梅家擅長督造戰船,僅僅是按照這份圖紙,就改進出新式的戰船,那麼陳蘊藉畫的這份戰船圖紙,顯然遠勝目前造出來的新式戰船。
他隻要想想,將陳蘊藉畫的這個戰船造出來,到時候海外這些蠻夷,還能繼續囂張嗎?
皇上的心情很激動,冷靜下來,讓人去請陳蘊賢。
陳蘊賢早就得到了消息,被皇上叫來,也並不意外。
現在但凡有什麼事,皇上都會第一時間來找他。
皇上將梅家的折子給陳蘊賢看,然後問他,“朕該怎麼安排你弟弟呢?若隻在工部做個小官兒怕是浪費了。”
“舍弟還需要磨煉意誌,畢竟還年輕。”陳蘊賢道。
皇上想起陳蘊藉,道,“確實有些年輕,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不似你。”
陳蘊賢這個人,連他都不能完全看透,不過陳蘊賢的忠心他是認可的,因此他很寵信陳蘊賢。
而陳蘊藉,雖然沒有陳蘊賢的才能,但他這坦蕩的性子,皇上也很喜歡。
這種直白的人,可少見的很。
要不是有陳蘊賢護著,就陳蘊藉這個性子,確實不適合當官。
“舍弟其實原本就無心仕途,是微臣逼著他讀書科舉,再加上……他深愛自己的妻子,不想讓人恥笑她,他入仕後,這樣激進,大概也是想早些做出成績,然後辭官跟他夫人遊山玩水。”
陳蘊藉的小心思,哪裡瞞得過陳蘊賢?
他弟弟雖然純良,但也不是傻子,他難道不知道頻繁的拿出好東西很惹眼嗎?
他也是知道的,因此他都是有計劃的將東西拿出來,比如玻璃,千裡鏡還有鏡子。
至於戰船,這是陳蘊藉對梅家的了解不夠,預估出了錯誤,才搞得現在進退兩難。
不過,陳蘊賢並不覺得這是壞事。
至少讓他弟弟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會如他想象的那樣發展,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就要方方麵麵都顧慮到,僅憑著一腔熱血,是做不成大事的。
將陳蘊藉的小心思透露給皇上,也是陳蘊賢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他弟弟的性子,搞些發明還好,真要長久的做官,會消磨他弟弟的心氣。
他不想看見那樣沒有活力的陳蘊藉。
倒不如早點給他鋪路。
給皇上打個預防針,到時候新式水稻真的做出來,給他弟弟賜個爵位,也就是了。
新式水稻隻要有成果,他弟弟封個侯爵都不是問題。
至於新式水稻是誰研究出來的,這也沒辦法,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皇上聽了陳蘊賢的話,揉了揉額角,“你弟弟還真是……疼愛妻子啊。”
“微臣這個弟弟與他妻子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感情很深。這兩年弟妹沒有孕信,不少人心思浮動,想打蘊藉的主意,可結果如何,隻怕皇上也聽說了。”
皇上哈哈一笑,“蘊藉真性情,朕挺喜歡他的。”
“就是下手沒什麼分寸。”陳蘊賢歎道。
陳蘊賢雖然歎氣,可也不過是做給皇上看的,他覺得弟弟下手還輕了些。
理國公家的一個庶女,妄想給他弟弟下藥,那藥有些陰損,不知她是從哪兒得來的,隻要吃了這藥,再發生關係,到時候一定能懷上,可吃藥的人,子孫根就廢了。
他弟弟慣來對這些女子防備心重,加上如意鈴預警,他自然是沒上當。
既然沒上當,自然就不知道陷阱是什麼。
但陳蘊藉還是不放心,讓星劍去查。
讓星劍查,就等於陳蘊賢也知道了這件事。
陳蘊藉的性子素來好,可這次是動了真怒。
治國公府同理國公府同為四王八公之一,兩家素來交好,他家設宴,陳蘊藉接了帖子,便說自己會去,然後就盯著理國公家那柳姑娘。
治國公府襲爵的是馬尚,一個三品威遠將軍,人品也不怎麼樣。
理國公柳家那庶女一聽陳蘊藉也去赴宴,便又動了歪心思,陳蘊藉便一點也沒客氣,將這藥給馬尚吃了。
馬尚跟那賈赦是一樣的貨色,貪愛美色。
那柳姑娘貌美,馬尚吃了藥,哪裡抵得住這個誘惑?
治國公府是主人家,當家的主人卻不見了,大家四處找人。
然後,結果不言而喻。
旁人隻當是柳家那庶女自甘下賤,柳家也覺得丟人,一台小轎就讓人抬去了治國公府。
馬尚得了個美嬌娘,一開始還挺美,可他很快就發現自己不行了。
讓人一查,就查到了柳姑娘身上。
請了太醫來看診,說是秘藥,無藥可醫。
男人自尊沒了,對馬尚這樣的人而言,打擊不可謂不大。
他發了瘋一樣整天折磨柳姑娘,沒一個月,這柳姑娘就因小產,一屍兩命。
陳蘊藉一點都不同情。
他確實不喜歡這種不自愛的人,比如之前的謝姑娘,但那位謝姑娘雖然喜歡自取其辱,但他成婚之後,這謝姑娘也絕了心思,沒有再示愛。
可柳姑娘這樣出身勳貴的庶女,即便陳蘊藉沒娶妻,憑她的身份,也不夠資格嫁給他。
還妄想給他下藥,還是那種斷子絕孫的秘藥。
陳蘊藉當時差點沒忍住直接提劍殺到理國公府,要她的狗命。
可他手裡沒有切實的證據,畢竟他當時躲過去了,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正好,那馬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欺男霸女的事兒沒少做,手裡的人命也不少,沒了那禍害人的子孫根,也是功德一件。
這些事情,已經敗落的治國公府自然不知道陳蘊藉摻了一腳,可皇上是知道的。
畢竟,他們這位皇帝陛下,是本朝有史以來,手裡權利最大的皇帝。
皇上當然知道,陳蘊賢說陳蘊藉下手沒分寸的意思。
他笑了笑,道,“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是你弟弟呢?練武之人本就火氣旺,險些被下了這種秘藥,換了朕,早就誅九族了。”
“讓皇上見笑了。”陳蘊賢道,“舍弟無心仕途,若有一日辭官,還請皇上給個恩典。”
“嗯?恩典?”皇上笑了,“這還早呢,到時候再說吧。”
“是。”
見過了陳蘊賢,皇上對陳蘊藉的印象又深了幾分。
想了想,給他升了工部郎中,又讓他兼任刑部郎中,閒著沒事,去刑部磨練磨練也好,刑部案子多,見識多了,說不定陳蘊藉不會辭官呢?
說到底,皇上還是愛才,像陳蘊藉這樣實乾型的人才,他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