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回(2 / 2)

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龐流下。

驚恐的聲音四麵響起。

“小姐!我的小姐啊!”

“隻是教訓孩子,你下手就不能輕些?!”

“快叫醫師來!”

“馥兒可是我們江州陳家的獨苗,家兄不可拿性命做玩笑啊!”

鮮血淋漓中,陳馥野勉強睜開雙眼,直起身子。睫毛上掛著的血水不斷滴落,連視野都已經模糊。

看前麵擺放的牌位,這裡應該是一個祠堂。

……

祠堂?

過於意外的展開,陳馥野反而冷靜了下來。

跳過了那些“不!這怎麼可能是真的!”的前置步驟,直接來到結論部分——

現狀很明顯。

就在正準備爬下床把宿舍的燈打開,然後重新苦戰創新創業大賽策劃案的那微妙一瞬,她穿越了。

……

這種時候穿什麼越啊!?!!

“馥兒,我的馥兒啊!”身體被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摟住,她慌忙拿著絲帕給自己擦拭血水,“要不要緊?痛不痛?”

然而陳馥野隻是跪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婦人和跑上來的家仆簇擁著自己。鮮血絲絲縷縷淌下來,卻不怎麼疼痛了,想必隻是看起來唬人的皮外傷。

她抬起頭,恰巧和高堂上的那尊意氣風發的武將塑像對上目光。

……

打擾了,您哪位?

細看,牌位上的字寫的是:

【聖文德敬寧昭武皇帝

大漢陳友諒

不孝兒女泣血敬上】

等等。

陳馥野:……陳什麼諒?

稍微了解過一丁點明史的人都知道,元末農民起義,與朱元璋共同逐鹿江南的,正是自稱帝為“大漢王”的陳友諒,最後戰死在鄱陽湖,光榮退出曆史舞台。

再次和塑像對視,腦袋突然脹痛。

“小姐!”丫鬟們擔憂叫喊。

“彆動。”陳馥野閉目,用手掌抵住額頭,“彆過來。”

血管突突直跳,大量信息湧入。

陳家?

江州陳家?

那麼,此時此刻自己所處的……

正是陳友諒當年所建立大漢政權的帝都江州!

——當然了,現在肯定不是帝都,就是個普通的州府。

畢竟,敗者為寇嘛。

陳友諒兵敗,幸存的後代躲過了當朝耳目,回到舊都隱姓埋名,靠漁業發家,經過兩百多年的臥薪嘗膽,豪攬錢財,通吃黑白兩道,甚至隱秘地掌控了一部分地方武裝軍和沿海軍火來源。

至於目的,不用想都知道——複仇。

其實說難聽點就是造反。

而自己,正是陳家這一代的獨苗,陳友諒的曾曾曾孫女,是抬抬眼皮就足以呼風喚雨的江州千金大小姐。

不過按目前的走向,自己卻並不是很想擁有這份炙手可熱的權力,也根本無意走上陳家這刀尖舔血的老路。

因此,這是一場正在祖祠召開的,針對自己的批判大會。

……

絕了。

怎麼穿越了還要被批,有完沒完。

血還在往下滴落,身周的丫鬟小廝看在眼裡,不免揪心痛:“小姐啊……”

陳馥野抬眼,冷靜地看了一圈圍在身邊的人。

那張臉龐如雪兔般楚楚可人,身形纖細嬌小,然而眉目間卻天生一股暴君般的傲睨自若。據說出生時,自己發出的第一個聲音不是“哇哇哇”,而是震撼全接產房,透露著王霸之氣的“哼!”。

想來,這種說法跟什麼皇帝出生時紅光滿天真龍顯現的魔幻程度也差不多。

“娘。”陳馥野淡淡開口,“現在是哪一朝哪一代?”

親娘惠廣蘭愣住了,嘴唇發抖:“誒呦,這說的是什麼話?莫不是真被撞糊塗了?”

“我好著呢。”陳馥野擠出一絲笑意,“娘隻要回答我就行了。”

雖然頂著滿臉血說這話,實在是不能夠讓人信服。

見她神情平靜,不像是受傷瘋傻的樣子,親娘惠廣蘭隻好擦拭著血跡,為難低聲:“咳咳,現在啊......現在是大明朝萬曆八年。”

陳馥野點點頭,站起身。在祠堂一眾人的目光下緩緩挪動腳步,走到主座男人麵前。

那應該是她的親爹,陳複,也就是剛剛強逼自己磕頭的人。

男人緊皺眉頭,不知是憤怒還是懊悔地單手捂臉,氣氛低沉,一言不發。

“爹,您聽說過祖母悖論嗎?”

眾人:?

陳複抬起頭:“祖什麼論?”

“祖母悖論。”陳馥野解釋,“這是一個時空旅行悖論,設想,如果我穿越回過去,想在您出生前把祖母殺死,此時悖論就產生了:被殺死的祖母無法生出您,我也就無法出生,那麼殺死祖母的人又究竟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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