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林白竟然真的來了,他和玄遠真的要結為道侶嗎?”
“你那不是廢話,要是能和玄遠結為道侶,是個人都會來的。林白這種人更是如此。真不明白玄遠為什麼會答應和林白結為道侶,林白身上根本毫無優點好不好,毀了容,資質平平,唯一值得說的就是走了狗屎運被淩絕宗主收為了親傳弟子,但現在蘇然剛被淩絕宗主收為義子,他這靠山還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他們根本就不般配,真搞不懂為什麼林白能始終這麼幸運。”
諸如此類的言論數不勝數,林白穿過人群,走到了玄遠麵前。
這個道場真的很破敗,他和玄遠附近隻有一張小木桌上放了兩杯結契時必須要用到的合巹酒。
林白垂眸看著這包含了天道法則的合巹酒,即使場麵如此破敗,他心裡還是生出來了一絲甜蜜。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他真的很想和玄遠結為道侶,而到了現在,他終於有一件事可以如願以償了。
林白眼神中的陰霾消去了一些,“玄遠,這是你第一次等我。”
“是嗎?”玄遠根本沒有在意過這種事。
“是啊。”
從始至終從來都是他在主動靠近,也從來都是他在等玄遠。
秘境中等玄遠醒來的是他,在第一劍宗內等了一天一夜的是他,在宗門之戰門口等的是他,他們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他等來的。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初見,在他頂替了玄遠的身份要被抓走時,玄遠對他說了句‘等他’吧。
玄遠堅定的語氣和鄭重的承諾讓這句話刻入了他的靈魂,他便真的一直在等他。
林白看著麵前俊朗的劍修。
他一直等他,等對方回頭看一眼他。
“玄遠,你真的要和我結為道侶嗎?”林白覺得現在有些不太真實。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很多遍了。”玄遠語氣不變。
林白怔怔地看著他,“玄遠,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知道。”林白的這句話也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林白沒有說話,而是直直地看著玄遠的眼睛。
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玄遠的時候,他就喜歡上了玄遠,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不屑的厭惡的反感的,這種惡意將他傷得千瘡百孔,讓人根本不敢和人靠近。
唯獨玄遠是不一樣的。
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平淡,沒有善意,卻也沒有一點惡意,在玄遠的眼神中,自己和其他人是一樣的,都是平等的。
當時的林白喜歡極了這雙平淡的眸子,所以他鼓足了勇氣去接近了本和他是天塹之彆的玄遠。
玄遠不討厭他,真好啊。
林白依舊注視著玄遠。
玄遠現在的眼神和當時的一模一樣,可這平瀾無波的、好似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的眼神卻讓現在的林白害怕。
他當初有多麼滿懷歡喜地想要靠近玄遠,現在就有多麼狼狽地想要逃離。
“玄遠,為什麼同樣的一個人在不同時期的差彆會那麼大啊?”
明明他以為小時候的他已經捂熱了玄遠的心臟,他明明已經看到玄遠的眼睛裡映出了他。
明明秘境中玄遠的殘魂會用那樣不忍心的眼神看著他,明明他說過會保護他的。
為什麼一切都變了呢?
“你今日格外多愁善感。”玄遠沒直麵回答他。
林白的眼睫微顫了下。
或許是因為他快死了吧。他的親生父親馬上就要奪走他的根骨,他沒有辦法也沒有資格反抗,蘇然希望他死,父債子償,他也沒立場拒絕。
將死之前的多愁善感是人之常情。
“玄遠,我已經告訴他了,我很努力地去見了他告訴了他,可他還是不要我。”林白喃喃著。
玄遠皺皺眉,隱約知道這可能和秘境之中失憶的他有關。
他沒有說話,林白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
林白眼神中露出來一些自嘲。
他明明早就知道玄遠忘記了,他竟還妄想得到玄遠的安慰。
“玄遠。”
林白再一次喚了玄遠的名字。
玄遠依舊在用毫無感情的眼神望他。
林白內心其實很想問一個問題,這也是驅使他來到這裡的最大動力。
他想問,如果他死了的話,你會不會為我難受,哪怕隻是難受一分。
你又會不會為我收屍,即使隻是因為這份婚約也好。
林白怔怔地看著玄遠,眼神中閃過一些哀求。
這世間的所有人都討厭極了他,隻有玄遠有可能會因為他的死而難受了。
所以,拜托了啊。
哪怕不是因為我們這些年的情意,哪怕隻是看在我對你有好幾次救命之恩的份上,也拜托你為我難受一下。
隻要一點點就足夠了。
不要讓他的存在顯得真的毫無意義。
但林白終究是沒能成功開口。
他頹廢地收回了視線,重新落在了那兩杯合巹酒上,他輕輕地拿起了一杯,望著這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