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拂袖轉身,順帶著蒲團也跟著掉了個兒,青年閉上眼入定。
一息過去,滿川又從芥子袋中取了衣物,僅是一瞥,將對那傀儡來說寬大的衣袍蓋在了她的身上。
花憐的銀發泄了一地,仿若是那日瞧見的銀蓮柔軟脆弱的展開,惹人憐惜。
滿川猛地扭過了頭,閉眼入定。
他入定不了。
俊秀冷麵的青年將那許久未用的石床清洗一遍,鋪上一層絨毯,一眼未看的將花憐擱在了石床上。
寬鬆衣袍將花憐遮的嚴嚴實實,隻露出巴掌大的臉來。
明明隻是傀儡,偏生鑿的漂亮可人,額間散著銀色齊劉海下眼睛緊閉,唇色灩麗,好似隻是睡著了般。
滿川拂袖離去,頗有些落荒而逃。
從小到大,滿川從未碰過女色,即便是之前下山曆練遇過豔魔,也未曾如此狼狽。
到底還是心有雜念,滿川如離弦之箭往後山飛去。
那一處瀑布頗有靜心之效。
直至第二日天明,他才睜眼往自己洞府歸去。
本是不願帶著這傀儡在身上,如今卻也怕有人衝入洞府,發現花憐,到時卻不好解釋。
所幸那傀儡如昨晚般毫無動靜,他感知到有人趕來,手下一收,連毯子帶人一齊收入芥子袋。
做完這事,來人已來到洞府門口,嗓音清越,“滿川師兄!”
四處檢查一番,滿川撤了禁製,佯作無事走出洞府,點頭回禮,“楊朗師弟。”
楊朗不懼滿川一身冷氣,他年紀小,二十幾年前被霍真收做弟子。那時還是孩童的楊朗膽子小,偏對滿川親昵,處處跟著他修行,雖是師兄弟關係,卻又比這關係要好上許多。
“師兄這一曆練看來頗有成效,”楊朗臉上透著真誠的笑意,他如今築基不久,臉上還帶著修仙者少有的稚氣,“哪天師兄帶我下去曆練一番,也長長見識。”
滿川並未直接答應,“會有機會的。”
他向來獨來獨往,楊朗並未氣餒,隻是招呼著滿川去丹房轉轉,他最近對煉丹頗有心得,雖說隻是二品,卻也出丹率很高,就連二師姐都誇了他天賦異稟。
正好滿川需去丹房要些丹藥,他點頭,“好。”
蒼山派大都為劍修,還有一些弟子靈根雖不佳,卻在煉丹畫符上頗有天賦,霍真設了一峰專為此弟子專心煉丹。
如滿川這等親傳弟子每個月有一定的丹藥符紙份例,齊月煉丹頗有心得,劍心也未耽誤,雖性子高傲,在蒼山派也是受人敬仰。
滿川下了劍,楊朗仍是小孩子脾性,遠遠見了齊月下了劍便追了過去,“二師姐!”
齊月換了墨色長衫,眉目冷豔,兩者的視覺衝擊令她顏色更甚。楊朗算是她一手帶大,她回頭軟了眼神招他過來。
二十幾歲的青年在這一堆人裡算是年紀小的,便是滿川也百歲有餘,隻是修仙者一旦築基,樣貌便停留在那時,楊朗如今已然築基,一雙眼靈動清澈,頗得齊月喜愛。
齊麟當時,便是如此。
往楊朗身後看去,空蕩一片,齊月斂了神色帶他進了煉丹房。
“二師姐,還有滿川師兄——”
楊朗扭頭想要喚他一聲,卻不見蹤影,他睜大了眼咦了一聲,“滿川師兄方才同我一起來了……”
“不必管他。”
滿川不想多事,在丹房長老那領了份例,又額外被送了一些。
“此行之路辛苦,身上若是不適可來尋我。”
滿川恭敬接過,“多謝李長老。”
他回了洞府,將芥子袋的物件兒全數倒出,略過被衣袍裹住的傀儡,他避而不見,隻是將其他東西收好,又扔回了芥子袋。
那傀儡並未收回,他吞了藥,麵不改色的將傀儡抱起,手掌朝上,閉眼調息。
源源不斷的精氣滲透進花憐皮膚,仿佛進食了十全大補丸,她暢快的靠在滿川的胳臂上,輕輕的吐了口氣。
氣息不穩,滿川眉頭皺起被迫從打坐中清醒過來。
他剛剛——
青年低頭驚詫盯著花憐的臉看,但過了一刻鐘懷裡的傀儡並無動靜,好似剛剛吹進他腰腹處的那口氣是他臆想出來般。
已過三個時辰,滿川故技重施將傀儡擱在石床上,他坐在蒲團上望著花憐的臉麵色不定。
這傀儡好似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