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川點了點頭,並不接話。
重新關上門,滿川拿著衣服轉身往屋裡走,齊麟靠在門邊打趣他,偏生昨日生病嗓子也啞了,“穿彆的女人做的衣服,不怕你表妹吃醋?”
滿川不為所動,“我其他的衣裳都是女人做的,她何必吃這乾醋。”
估摸著齊麟瞧見鍋裡的熱水,給自己舀了一碗潤喉,他就著涼風又喝了一口,眯起的眼睛被碗裡翻湧的熱氣遮掩,仿若那戾氣妖異都祛得乾乾淨淨。
齊麟從未起如此之早,滿川往自己房間的方向瞧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從齊麟旁邊走了過去。
裡頭的人仍睡得香甜無比,她蜷起腳趾縮成一團的滾在了被子裡,一雙鞋子擱在床邊,帷帳遮掩的半透不透,仔細往裡瞧便能瞧見枕上巴掌大的小臉精致靈巧,身後灑了一床罕見的銀白長發。
齊麟盯著滿川的背影,他擱了碗跟在了滿川的身後。
並沒有放輕腳步,而且是有意的讓他聽見跟了過來。滿川背部肌肉繃緊,他掀開了一小扇門,手指一動,花憐卻並未像想象中般收入芥子袋中。
他的神識因他昨日風寒也跟著弱了下去,這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他側過臉,望著走來的齊麟心底微沉,他必須擋住齊麟不能讓他進來。
“齊兄,”滿川頗為疑惑的望著他,喉嚨微癢,隨之又將門給關上,“可是有事相談?”
齊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手裡的衣裳,“想去秋生兄房間裡坐坐,不行?”
“方才在屋裡擦了身體,如今一片狼藉,”滿川有些愧色,仍舊擋著門,“不如等我收拾一番,再邀齊兄暢聊,你看可行?”
本隻是試探,如今瞧他擋著門的模樣令齊麟壞心四起,屋裡莫非藏著什麼不能看的,沒來得及遮掩的秘密不成?
齊麟回了一個笑,“大丈夫不拘小節,亂一點我不介意。”
滿川試了幾次將花憐收回芥子袋都毫無動靜,滿川再阻攔也怕適得其反,若是等他強入,到時候事情也許變得更一發不可收拾。
“那,”滿川打開門率先走了進去,一眼往床上看去卻瞥見了那雙繡著青竹的鞋,他快步走了過去,借著衣物的遮擋將鞋子踢進了床底,“齊兄便進來罷。”
即便是挨得如此之近,他的神識好似失去了作用,他透過帷帳往裡頭瞧了一眼,花憐似乎被聲音吵醒了過來,滿川的臉色並不好看,他沉了臉朝著花憐示意,“齊兄稍坐。”
花憐聽到這名字嚇得毛都炸起來了。
芥子袋還在角落裡藏著,她自己隻能靠接觸芥子袋才能進去,滿川如今並未將她收回的可能隻有兩個,一是覺得並沒有被發現的危險,二則是他也無可奈何。
現在很明顯第二個的可能性大些,花憐瞥見帷帳外走進來的身影,手腳並用的將那被子攪得淩亂些,堆在自己麵前,儘可能的將自己縮在床最裡處,然後保持不動。
慶幸的是她自身瘦弱,她在被子裡小心的將自己的頭發攏在手中,聽著齊麟的聲音越來越近,“秋生兄誆我罷,這屋裡乾淨得很,哪裡需要收拾。”
滿川坐在齊麟右手邊倒了杯熱茶,這個方向正好擋住了齊麟對著床的視線。
滿川避而不談,“齊兄可有事與我相談?”
“自然是有的,”齊麟把玩著手裡的茶杯,也不覺得燙手,端起喝了一口潤了乾癢的喉,“你可知……這幾日在你門口的東西是什麼?”
滿川稍稍定心,他無意的往右側瞥了一眼,因帷帳的緣故從外往裡瞧並不能瞧見什麼,除了堆在床內的被褥有些亂,不仔細看便瞧不出有個人在。
滿川也跟著喝了口茶,他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後怕,“山林野怪罷……”
齊麟嗤笑一聲,似是覺得這話天真無比,“那是這村裡供養的魘獸,專吃人心,食人魂魄。”
滿川沒接話。
“你可知你每日早晨吃的什麼?”他放低了聲音,啞著聲嗓像是在敘說什麼詭異靈怪,滿川反問了一句,“不是粥嗎?”
“自然是粥,不過啊加了點東西……”
滿川不知他此意何為,將這等事情都公之於眾,不過他也樂得配合他,“加了什麼?”
“魂草。”
魂草,食之能減少魂魄的汙濁,越乾淨的魂魄,魘獸便更喜歡。
孩童出生的魂魄純淨無垢,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沾上各種業障。魘獸數量稀少,少有人知曉這事,滿川誠心修煉不知這些倒情由所原。
但是為何齊麟知曉。
滿川看向他,還未再問,齊麟卻盯著他身後的床幃,眼裡驚疑不定,起身便往床那走去,“秋生兄為何將帷帳放下,如今天熱,還是掀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