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麟沒有走遠,甚至在廚房盯梢。
花憐一個頭頂兩個大,古代的作料又與她熟知的不同,炒了幾個蛋還差點糊了,所幸滿川動作快,將菜在糊之前盛了出來。
米飯是齊麟煮的,這回煮的不錯,至少比昨日的粥好上很多。
花憐不用進食,她吃了一口飯含在嘴裡半天沒咽下,齊麟自己吃的歡快倒沒怎麼注意,滿川端了她的碗將米飯撥到自己碗裡,“又吃不下嗎?”
花憐點了點頭。
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齊麟瞥了瞥她,問道:“你頭發從小便這樣?”
這問題滿川同她說過,於是花憐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低頭盯著自己的碗。
“齊兄,”滿川皺著眉,似乎對他提及此事有所不滿,“食不言。”
齊麟嗤笑一聲,連吃了兩口菜擱下了碗。
他盯著那口井許久,等花憐收拾碗筷時突然開口,“我想吃雞了。”
花憐:……
柵欄裡的老母雞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在此刻發生了變化,花憐對抓雞這回事表示了強烈的懼怕,她隻露出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縮在滿川懷裡,等滿川有要去柵欄裡的意願時緊抓不放,看的齊麟青筋暴起。
拿劍削魔的飼主怎麼可以去碰雞這種東西!
而且他肯定不想去碰!
吃的半飽的齊麟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伸手去抓雞,一陣吵鬨聲後,胳膊被啄出血的齊麟一臉高傲的拎著雞走了過來。
“表兄,”花憐看著那隻雞依偎在滿川懷裡,憂心忡忡的,“你感冒了不能喝雞湯,會加重的。”
滿川隱了笑,嗯了一聲。
雞沒吃成,齊麟也怕死。
於是那隻雞又重新回到了柵欄,高昂頭顱表示自己的劫後餘生。
這一天,杜氏夫婦還是沒有回來。
滿川在廚房燒了水,就算花憐不用洗漱,至少也要做個樣子給齊麟看。
在柴房翻到一舊澡桶,滿川在井邊洗了一番擱在了房間,提了熱水過來,花憐老實的坐在床邊看著他。
“你洗吧,我出去。”
芥子袋中有青娘子給的另一套衣裙,滿川擱在床邊,聲音清淡,“知道穿吧。”
花憐哪敢說不會,點著頭望著那桶裡的水氣開口,“表兄,我不用洗澡的。”
隻需要你的精氣飽了就行。
滿川鎖好窗戶,走出門,“洗吧。”
說不想洗澡是不可能的,芥子袋中躺的那二十年已經足夠讓她瘋了,門被關上,花憐跺到桶邊往裡瞧了一眼,那熱氣蒸的她舒服極了,沒有再猶豫,她脫了衣服坐進澡桶裡,暢快的洗了個澡。
濕漉漉的爬出來穿好衣服,又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打開門輕聲喚了聲表兄。
即便是麵具相隔,被一雙濕漉漉的眸子這樣瞧著也讓他下意識避開,滿川聲音不變,“洗好了?”
花憐披著一頭濕發點頭,眉眼彎彎,眼裡充斥著滿川的身影。
前幾日也睡在一床,如今頂著個假身份倒顯得有些彆扭了。
頭發已然半乾,花憐睡在裡頭的位置,瞧著桌上的油燈忽的一閃,像是要滅又燃了起來。
滿川鎖好門,吹滅燈朝著床走了過來。
花憐:突然能正大光明睡床的時候有些不太習慣。
待到滿川躺下,花憐小心翼翼地貼了過去,活生生像個試圖爬床的小婢在小心地試探,滿川一言不發任由她動作,心無波瀾。
“我昨日,”花憐突然想起那隻魘獸,又怕隔壁聽得見,她貼在滿川耳邊告狀,呼吸就像一把小刷子在滿川的耳廓裡撓癢,“那隻魘獸又來了,它的指甲可長了,還在我胳膊上刮了一記。”
滿川睜眼,動了動脖子試圖躲過她的呼吸,“可有傷著?”
“沒有。”花憐說著這裡頗為慶幸自己的身體構造不是常人能比,不然那一爪下來不死也重傷。
滿川往門口覷了一眼,“今晚應當是不會來了。”
他想去井底查探一番。
被他們念叨的杜氏夫婦卻在村長家中商量對策。
“那兩個外人已經來了有些時日,”婦人拍了拍懷中睡著的孩子,憂心忡忡,“若是魘獸沒吃這兩人,村裡的孩子可怎麼辦?”
坐在廳中央的老人目光矍鑠,白發蒼蒼瞧著已有八十來歲,磨搓著手下的拐杖虎頭沉默了一會,陡然發出砂紙磨凳般的沙啞聲,“還有幾日?”
“離去年魘獸下山已快一年了,”杜氏開口,她算了算說出個準確數字,“還有五日,集市便開。”
“喚虎子來,”老人下了決心,“帶些迷藥去,把人迷暈了綁上送洞裡去。”
杜氏連連應下,她又想起一事,“離上回獻祭已有五年……”
她話沒說完,在廳裡的大漢都心知肚明,但都未發話。
“芸娘罷。”老人說完不再說話了。
杜氏不忍,“芸娘手藝極好,模樣也不差——”
壯漢急忙捂了她的嘴,大聲斥道,“村長發話了,你插什麼嘴!那芸娘多大年紀還不嫁,早早的嫁與花神便是她最好的宿命,你莫要多舌!”
懷裡的娃娃有要醒的趨勢,杜氏自知無用,微紅了眼眶抱著娃娃坐在後頭不發話了。
花憐睡到一半,鼻尖突聞異香,她睜開眼往源頭一瞧,窗戶上一小窟窿裡鑽進小竹筒,隱隱藍煙往屋內飄。
睡意猛然驚醒,就像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捂住滿川口鼻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滿川未見過這人界這等下三濫手段但也有所防備,隻是動作已有遲鈍,花憐心裡著急,輕著腳下了床。
她將布巾打濕捂在滿川口鼻處,門外有人在撬門,滿川一把將她摟入床內,從芥子袋中取了清瘴丹吃了,聽著外麵的動靜。
“你回芥子袋。”
花憐一隻手剛伸進去,門已經被打開了,心底一驚,她又縮回了滿川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