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卻來了。
花憐豎起耳朵,好奇又緊張的聽著牆角,不用摸胸口就知道自己心跳得很快,她覺得偷聽這件事有些不對,但對自己父親身份陡然升起的好奇心成功壓製住那點冒出來的羞愧,她隻聽一點點,一點點就好。
男人開了口,很溫潤的嗓音,花憐已經在腦海裡想象了他儒雅的模樣,“我道侶百年前已病逝……我並沒有彆的意思,當初你我深陷幻境做了糊塗事,是我齊某對仙子不住,但花憐畢竟是我兒,她並無過錯,我也實難補償你母子……”
“若是仙子不介意,明日我可對外宣布我倆結為道侶,償還這十幾年的債,也給仙子一個交代。”
花憐心跳如鼓,十幾歲的年紀在修仙界實屬小的,她性子天真,雖對父親有過期待,但也知曉母親行事直截了當,她從未提起父親,對她教導有加,那自然是不可能因為他尋來了就答應。
果不其然,花鈴直接冷言拒絕,“我母女二人,同你齊風城並無乾係,當日之事你便忘了,好好當你的齊長老便是,我等絕不打擾!”
齊風城退讓一步,“你若不願我便不認她,蒼山派有多個門係,我借由朋友之女將她帶去,學些她喜歡的,能防身之計也多有好處,在你門派中都是體修苗子,她身子骨弱不太適合。”
“你若不信可隨時帶她走,君子之言,我可以發血誓。”
說罷喉口一震,逼出一口心頭血來。
花憐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心底有些難受。
她並非伴著父母期待而生,幼時愛聽英雄野傳,曾幻想自己父親是不是因為身兼殺魔除妖而不得歸家,想的多了,夜裡睡覺時還偷偷抹了淚,如今現實袒露在她眼前,卻著實有些難以接受,鼻頭也漸漸紅了。
她是啞巴,小聲啜泣的時候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花鈴沒有開口,她那回在幻境中實屬兩廂情願,隻是回到現實令她難以接受,如今齊風城敢發血誓沒有一點觸動是不可能的,她向來性子倔,十五歲時因長得美貌差點被強盜擄去,若不是師尊救下她收為弟子便沒有今天。
體修修煉艱苦,她咬牙堅持了下來。
幻境之事事出意外,她比齊風城先醒,羞憤之下她匆忙離去,哪知隔了兩月察覺自己腹中已有那人的孩子。
修仙者體質特殊,花鈴思忖了兩天,還是決定留下她。
“她不會說話,”花鈴止住了他的動作,麵上冷靜了不少,“你確定要帶她回去?”
“你答應了?”
花鈴站起身往門口走,“你去同她說,看她跟不跟你走。”
花憐倉促的擦乾淨眼睛,吸了鼻子坐回蒲團上,閉上眼假裝仍在入定。
齊風城敲了敲門,在門口躊躇的挪了挪腳,沒聽到回應又轉頭看花鈴,“我會不會吵到她?”
花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計算著花憐平日入定醒來的時間,“你已經敲了。”
齊風城並非第一回當爹,展了展袖,上前又敲了兩下,努力拿出穩重的氣勢來,“我可以進來嗎?”
花憐眨巴眨巴眼,拿出小鏡子瞧了自己的臉,確定沒什麼破綻從蒲團上站起來,踩著小步子去開門。
“用神識同她說話。”花鈴表情有些凶。
花憐身高不夠,靠的近了就仰著頭看他。
齊風城發來一條蹦著小步子的神識,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是你母親的朋友,你可以叫我齊叔伯。”
花憐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但是發出去的神識打著軟趴趴的跟鬥戳了戳齊風城的胡子,顯然害羞,“齊叔伯。”
花鈴發出一把利刃霍然一聲斬斷了兩人之間的神識聯係,“說正事!”
花憐上前挽住了花鈴的胳膊,親昵的用臉蹭了蹭。
齊風城期待的看著花憐,“憐兒想不想出去看看?”
花憐側著腦袋看了母親的臉色,糾結了一會之後搖了搖頭。
她的母親應該不想讓她去。
待在這裡也許會好些。
‘你要跟他走。’有一道聲音在她耳邊說。
為什麼呢,是誰在跟她說話。
花憐四周看了一遍也沒瞧見其他人,花鈴把她從身上扯下往齊風城的方向推了推。
“我要下山一趟,時間可能會很長,你一個人在門派裡我不放心……跟著齊叔伯出去,到時我會來接你。”
花憐被揉了揉腦袋,隨後又被塞了兩個芥子袋在腰間,“齊叔伯是母親的好友,有事你就同他說,不要怕。”
打包的速度太快,花憐都在懷疑是不是母親不要自己,說的假話。
“憐兒不要擔心,”齊風城看著女兒心尖尖兒都軟了下來,“叔伯家有個兒子,無聊的時候你倆可以作伴。”
“他叫齊麟,你喊他哥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