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奉旨吃糖 駢嶼 8577 字 4個月前

老夫人聽她這般說,心裡一塊大石落了下去,瞬間和顏悅色起來:“姝兒明白就好。”

寧姝話鋒一轉,問道:“隻是姝兒仍有不明之處,敢問今日商議婚事可定了婚期?”

“不瞞姝兒,因這事突然,世子又要出征,我同你祖母商量便想將婚期定了。”寧趙氏在旁說道,還有點得意炫耀似的:“儘早趕在明年開春。”

寧姝轉頭看了寧趙氏一眼,再回頭看老夫人的時候便有了幾分欲言又止:“祖母,一府長女未嫁,次女卻先耐不住了,加上婚約變換,怕是要被人無端猜測說三道四。”

她這祖母活了這把年紀軟硬不吃,唯一能激起戰鬥力的隻有寧府的臉麵。

果不其然,老夫人聽了這話沉吟片刻,對寧趙氏說道:“方才都是你自己說,我並未答應。”

寧趙氏聞言瞥了寧姝一眼,但也實在沒什麼能拿出來辯駁。

寧姝也懶得與她們在這兒鬨騰,寧柔還在一旁哭的斷斷續續,她便開口說道:“祖母,姝兒身子尚未好全,出來吹了風,如今頭有些暈,想先回去了。”

既然她已經表明態度,有些小脾氣也是正常,老夫人也不多留,經提醒倒猛然想起寧姝還發著熱,這便吩咐下人多燉些湯羹送去,也算是安撫。

寧姝一走,坐在一旁的寧趙氏終於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說道:“母親,她這是什麼意思?可是給我們臉色看?”

老太太瞪了寧趙氏一眼,厲聲說道:“就是給你臉色看,但如今你也得接著!柔兒打小便跟在你身旁,哪兒學來的勾搭男子?!你們既然做了這樣的事兒,為了嫁入晉國公府,吃兩頓落掛又如何?”

她也是憋氣了一整日,今日那晉國公夫人來說事兒的時候語氣彆提多尖酸刻薄了。自己活了一輩子,旁人沒個不尊不敬的,想不到這把年紀了,竟還被一個晚輩給臉色看。

“可是……”寧趙氏又說:“那她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老太太吐了一口濁氣,想要罵寧趙氏又覺得煩,隻說道:“如今都說成了這般,姝兒還有得選嗎?若是鬨大了撕破臉皮了,寧府沒臉,她身為嫡長女也跟著沒臉,日後又如何嫁人?”

“那就是……成了?”寧趙氏鬆了口氣,這才說道:“娘,我這也是為了咱們載兒不是?如今晉國公如日中天,日後定能給載兒不少幫襯。柔兒再怎麼說,也和載兒一個肚皮出來的,親姐弟斷不了。可姝兒怎麼說也是夾生的,中間又隔了個我,難保日後連帶載兒。”

寧趙氏所說的載兒便是她的親生兒子,寧府如今的小祖宗,唯一的男苗子寧載。若是不出意外,日後寧府的祖蔭便要交到他的身上。

老太太聽了這話,略微點了下頭,媳婦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一府一家,女子們的婚事由不得她們自己,哪個能利益最大化才是選擇。

更何況如今皇上登基未有幾年,這皇位坐的並不牢靠,朝中便風雲變幻不得安寧,說不準何時就要被架空,以寧府如今的頹勢,若想長長久久的平安下去總是要找個靠山。

而眼下最好的靠山便是晉國公府。

寧柔雖行事不堪,但打小就是喜歡撒嬌黏人的,比起寧姝確實是多了幾分親昵。

這麼想著,老太太再看寧柔時也不再苛責什麼,隻擺了擺手說道:“夜深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柔兒也不要再哭了,旁人見了還以為怎麼了呢。”

這頭寧姝回了自己的小院,桐枝早已經等不及,興高采烈地問道:“小姐,可是來商議婚事的?定了日子沒有?”

寧姝搖了搖頭,一邊讓桐枝給自己梳洗了,一邊將被換婚的始末大致說了一遍,桐枝聽後氣的直咬後槽牙:“這是夫人和晉國公夫人的約定,怎得就能給她做了嫁妝?她們好不要臉!”

寧姝推說自己頭暈目乏,讓桐枝去休息。桐枝想小姐定是難過到不想說話,便不再說什麼,隻理好了床褥便下去了。

待桐枝出去後,寧姝才在多寶閣前坐下。

空蕩蕩的房間裡突然傳來了一聲渾厚中年男人的聲音,震得人耳朵發麻:“怕什麼?咱們姝姝這般好,沒了他區區晉國公世子,咱們還找不著更好的人嫁了嗎?!姝姝起來!讓青叔教你如何批閱奏章!日後咱們自己當女皇,想要十個二十個晉國公世子,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這聲像是觸動了什麼開關似的,房間裡霎時響起數個聲音,男女老少皆有。

“就算會了批閱奏章也當不上女皇啊。還是得去大院問問大黑,他不是號稱跟著打過仗的嗎?”

一個端莊溫婉的女聲說道:“停停停,你們怎麼都不出些正主意?姝姝如今是倒了黴被人奪了婚約,也不知道日後外麵會如何傳,有沒有損害姝姝的名聲。”

“外麵人不稀罕咱們姝姝,咱們自己稀罕啊,管他們怎麼說?”

“你稀罕你能乾點什麼?有本事你成個精娶姝姝啊。女子嫁人乃是第一等大事兒,如今姝姝無人關護,日後的路可怎麼走啊?”

還有用唱的:“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寧姝一揮手,就像樂隊指揮似的,屋子裡的聲音頃刻都消失了。

寧姝歎了口氣,說道:“攤上這樣的事兒也算是我倒黴,本來看那個晉國公世子一表人才,結果竟然是個連未婚妻妹妹都能下得了手的禽獸,人品不行啊,學什麼不好非學瓊瑤阿姨。”

“那姝姝如今打算怎麼辦?”那端莊女聲又響起:“若是寧柔先嫁了,姝姝日後尋人家也是難的,我倒是不信那寧趙氏會對姝姝上心。”

寧姝“嗯”了一聲:“這點我同祖母提了,但估計寧趙氏怕夜長夢多,定然會給我隨便塞個人家嫁了,所以在這之前我要行動起來!自己先尋個滿意的下家。”

那端莊女聲說道:“姝姝可還記得上次我與你提起的鹿角蜜膏方?男人都是看臉的,如今越是這個時候,便越要將自己拾掇的美美的。”

“記得。”寧姝揉了下太陽穴,她生病剛好難免乏困,打了個哈欠,由桌上放著的孔雀藍釉罐裡拈了顆飴糖含進嘴中。

嗯,甜的,是她喜歡的味道。

每次不開心就要吃甜的,這是她的習慣。

…………

皇宮深處紫宸殿,荀翊猛地醒來,恍惚燈火之中可見他英挺的麵龐。

那姑娘被退婚了啊,堂堂晉國公府竟也能做出這般言而無信之事,欺負個無母的女子。

因那姑娘病了,近來自己掌控身體的時間減少了許多,今日倒是早。

朝局如今未穩,那群老臣想著法子要騎在自己頭上,既然如此便更不應浪費時間,他緩緩坐起身來,聲音有些冰冷:“戴庸,朕記得今日的奏折說,西北的坐藩降不住亂?”

“是,皇上。西北今年欠收,減了稅百姓仍是不滿,鬨將起來,坐藩連寫了三封信奏報。”戴庸聽見這語調不由得一顫,將屋內燈火點起,仔細回道。

荀翊沉吟片刻,說道:“既是如此,那還要他有何用?著旨一折,讓他親自入京押解賑災國糧。哦,記得,寫的委婉些,彆讓他瞧出來了。”

戴庸應下,心知這西北坐藩但凡入京便是死路一條。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如今朝臣都冷眼看著,但誰也不敢先冒頭,這就有愣頭青不信邪非往上撞,西北坐藩這顯然就是仗著地方遠鬨騰,不治他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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