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倒是喜慶熱鬨。”太後仔細打量這花觚,隻見上麵描繪了牡丹、菊花、石榴花等儀態各異色彩萬千的花朵,將整個瓷麵俱都填滿,不留絲毫白地。
荀歧州說道:“這是前些年在漠北見的,歧州一見正中的牡丹便想到太後娘娘,連忙買了下來。一開始那人還不肯出呢,後來聽說是要獻給太後娘娘的,您猜怎麼著?”
“怎麼著?”
“白送給歧州了。”秦王畢竟是在魏家“曆練”過的,一張嘴就能討長輩歡心的本事不輸人後。
太後聽了愈發開心,“秦王有心了,千裡之外仍想著哀家。巧了,哀家方才也在和皇上說你的事兒呢。”
荀歧州抿了下唇,“說歧州什麼?”
“正說歧州年紀也不小了,應當早日成家娶妻生子,也給鎮遠大將軍府留半絲血脈不是?”
荀歧州剛回京,太後便將這事兒同他說過,算是提前打了個預防針,試探他的態度,有無看中的女子。如今幾日過去了,他都沒個聲響,太後這心裡便算是有了底兒,如今便是要戳穿這層窗戶紙。
可誰知,荀歧州就像聽不懂太後這話似的,壓根沒搭茬,也沒接著往下問,隻話鋒一轉,說道:“太後娘娘可知道歧州昨日忙什麼去了?”
“忙什麼?”太後倒也不急,先順著他說道。
荀翊看著荀歧州,他便不用說自己也知道,秦王昨日去了寧府,和寧姝月下交拜私定終身了。荀歧州的性子向來如此,但凡未觸碰到禁區,都率性而為。
荀翊輕輕吐了一口氣,掌心微微出汗,心口那怪異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戴庸在旁跟著緊張,方才他感覺到太後就要說出給秦王和寧姝賜婚的事兒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皇上會是什麼反應。如今秦王將這事兒打斷,他的那顆心便又稍稍落回去了些。
“歧州這次回京,可算是大有收獲。”荀歧州說道:“往日不知,京城裡竟然還有如此俠義的女子。”
“哦?”太後聽了這話,心裡也跟著忐忑起來,端起茶碗慢慢的捋了起來,“什麼事兒?聽著好似挺有趣。”
“可不就是。”荀歧州將自己買青瓷虎子這事兒三兩下掐去不堪回首的內容,變了個法子說了一遍,之後又說:“歧州之後遇到晉國公世子,隨他一同去寧府,結果就遇到這仗義執言的姑娘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她便是太後娘娘那日誇讚的寧姝,娘娘,您說這事兒巧不巧?”
“巧!”太後心裡舒坦了,這不就是話本裡的內容嗎?落難千金與王爺將軍!這不就是天定的姻緣嗎?她掀開茶碗蓋,抿了一口茶。
“昨日歧州便是去見她的。寧府也真當不是東西,初一還讓她一個人在小院裡吃飯。”荀歧州說道。
“寧府這般確實過分。”太後點頭,“歧州可幫了姝姝?”
荀歧州一拍手:“那是自然!歧州當時一生氣,就去寧姝院裡與她一同吃了大年飯,讓他們瞧瞧,這寧姝非但得了娘娘的青眼,如今秦王也是她的靠山。”
“做得好!”太後點頭肯定。
“可是歧州一想,去個女子後院用飯,被人說出去可不是敗壞女子清譽?”荀歧州話鋒一轉,說道:“歧州苦思冥想該如何解決這事兒。”
這便說得通了,因擔憂影響寧姝清譽,所以不若直接娶回家中。
荀翊想著,隻覺得這慈棹宮雖大,但竟有些呼吸不順,隻想出去走走。
他站起身,說道:“兒臣想起還有奏折未批,既然有秦王在此陪母後,兒臣便先回磬書殿了。”
太後正聽得興起,極度想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匆忙說了兩句送皇上的話,目光便又轉回荀歧州身上:“然後呢?歧州可想到了什麼法子?”
荀歧州嘿嘿一笑:“歧州一不做二不休,也是為了長久考慮,這便當機立斷認了寧姝姑娘當義妹。”
“噗——”太後沒秉住,一口茶噴了出去。袁嬤嬤連忙拿了帕子來擦。
“你你你、你說什麼?義妹?”太後聲音都有點顫。
荀翊方要踏出殿門的腳又收了回來,又轉身回去坐了下來。
太後眼神渙散的看他,“皇上不是還有奏折未批?”
“朕記錯了,是昨日的奏折,今日的已經批完了。”荀翊坐的安穩,麵色如常。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幾番話就在嘴邊,猶猶豫豫,最後說道:“這個收義妹也不打緊,旁人還不知道吧?”不知道就不影響賜婚!
荀歧州:“歧州是第一次收義妹,便想著告訴一聲祖宗,香都點了,頭都磕了,天地共鑒。日後誰欺負寧姝,就是對□□和鎮遠大將軍府不敬!”
太後隻覺得頭有點暈,默默看向一旁的兒子:嗯?皇上怎得有點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