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木紋麵具遞給戴庸,想了想又換了身衣裳,這才又走去外殿處理剩餘的事兒。
“鐘妃那兒安靜些,給她撥個側殿安置。”荀翊思考片刻說道,既然將她接進了宮裡,總是要給她一份名聲的。
後宮兩妃,陳妃那處側殿已被柳非羽占了一半,畢竟孔雀藍釉罐仍在寧姝那處,荀翊不想放她去與她們擠。而鐘妃身子一直不好,往日甚少出自己的主殿,更何況鐘妃家中是荀翊難能信得過的。
“那位分……”戴庸應下,又問道。
“按著來便是。”
“是。”戴庸本以為寧姝能跳個兩級,沒想到同柳非羽一般,也是先從選侍開始。
這般最好,不至於在宮中樹敵。想到上次有人試圖謀殺“皇嗣”之事,戴庸仍是有些後怕。
荀翊沉吟片刻,又說:“擬道懿旨,太後娘娘請秦王明日進宮。去吧。”
“是。”戴庸領命,再也沒有多問。
荀翊將事情又在心裡捋順了一遍。
今夜之事,寧培遠隻是個紐帶,若是成了,便是將晉國公府和秦王連在了一處。
他日若是彼方起勢,不說晉國公府亦或者秦王日後會不會被攛掇,單就因婚事和逆臣有了瓜葛,他們便難免為求自保而畏手畏腳,更難說寧培遠到時會不會反咬一口弄混這趟水。
兩權相爭,從來沒有中立一說,非彼即己。
對方不是莽夫,顯然是在下一盤大棋,與己博弈。
寧培遠此人本事不高卻又執著於仕途,心術不正便極容易誤入歧途。偏生他又能用沒本事這一項作為遮掩,旁人隻覺得他借著女兒的婚事,殊不知背後另有他謀。
但他也不過是被人吊在指尖的玩偶之一,荀翊更好奇的是今日在院中與他說話的男子身份。
西北此刻難為,京中又這般,荀翊也是為免打草驚蛇,一來西北要穩住,二來能更好的端看朝臣,將這些人儘數挑揀出來,這才讓戴庸以大陣仗的將寧姝迎來。
就此一舉,讓對方摸不準脈門,想來還要在自己人裡麵剔選一波,看看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
而寧培遠此刻為了活命,定然是要將自己的用處使到最大,連夜去晉國公府商討婚事了。
彼方愈亂,己方便愈能看的清楚。
荀翊思及此,又看了一眼趴在桌案上睡著的寧姝。幸好不晚,也能將她從寧家拉拽出來,以免日後連累。
荀翊睡意全無,他尋了本書坐在寧姝一旁的軟塌上,燈火晃動,他心思一動,不自覺地低頭看了眼兩人的影子——沒有在一起,但總比之前要近了許多。
他抬起手,在空中輕輕地動了兩下,影子看去就像他摸了摸她的頭一般。
寧姝聽見動靜,迷迷糊糊的哼了一聲,又睡了過去。
荀翊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感覺有些奇怪,就像普通百姓家男子放工回家晚了一般,屋裡總有個人在等他。
翌日上午,太後醒的時候袁嬤嬤快步走上來,滿麵笑意,將身後宮女端著的暖身湯接過,說道:“娘娘,有喜事兒。”
“喜事兒?”太後抿了一口暖湯,稍定定神,“能有什麼喜事兒?”
想起這個她就來氣,秦王這個混孩子,好好的姝姝成了他義妹,皇上到現在還沒個龍嗣,還能有什麼喜事兒?
袁嬤嬤服侍著太後漱口擦臉,這邊說道:“昨夜皇上將寧姝姑娘接進宮裡了。”
太後不屑地“哼”了一聲:“怕不是要讓哀家做戲做全套,覺得過意不去,所以尋了姝姝來陪哀家。”
袁嬤嬤搖頭:“這可不是。戴總管親自帶了儀仗去寧府接的,連東西都一起搬來了。奴婢聽聞昨夜寧姝姑娘進宮之後直接去的紫宸殿,宿了一夜呢。”
太後:?!
“快快快給哀家換衣裳,哀家要去看看姝姝。”
太後心裡車軲轆似的,怪不得!原來是自己誤會了秦王。
秦王定然是知道皇上和寧姝之間的事兒,這才將寧姝收成義妹。有了秦王做靠山,至少無人敢欺負她。
秦王果然還是個好孩子,貼心貼肺的好孩子。
當然這其中也有自己的功勞。皇上一見自己要給寧姝賜婚,這才著急了,夜深人靜之時覺得苦寒寂寞,這才讓戴庸將寧姝接進宮裡。
罷了罷了,秦王的婚事先由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