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才,確實聽見寧選侍與那小內侍送了東西,且還是給秦王的。”丫鬟說道:“說不準,這正是將寧選侍拉下來的法子,咱們要不要推波助瀾些?”
柳非羽全無方才在寧姝那處的活潑溫和,冷漠的拒人於千裡之外,“寧姝現在正是盛寵之下,隻有傻子才會去觸黴頭。皇上即便是知道了,她大可推脫秦王殿下是她義兄。秦王殿下駐守漠北,你說皇上會不會去動他?”
丫鬟說道:“不會。”
柳非羽又問:“既然不會動秦王殿下,你說皇上會不會動寧姝?”
丫鬟這才恍然大悟:“那自然也是不會。”
柳非羽閉上眼睛,任著丫鬟給自己捏揉額頭,慢悠悠地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去幫一個蠢貨趙美人,而與秦王殿下結仇呢?”
丫鬟:“選侍的意思是?”
柳非羽打了個哈欠,“先睡一會兒,待得那蠢貨真去告狀了,咱們再去當個好人。”
那丫鬟仍有些不放心:“選侍入宮至今都未私下見過皇上一麵,可這寧選侍已然在紫宸殿宿過,聽聞皇上還特地陪她用膳。選侍您便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嗎?”
“擔什麼心?”柳非羽嘴角勾了一下,“先不說能不能懷上,有個人幫我柳家懷龍嗣,難道不是件好事兒嗎?”
丫鬟聞言一愣:“選侍的意思是?!”
柳非羽伸出食指,輕搖了搖:“你留著這樣的激動對母親說吧,我可是半點都不想見到她。以前不覺得,隻覺得人人都這般,後來進了宮,發現原來沒她的日子當真脫胎換骨一般。”
“小姐……”丫鬟抿了下唇,“夫人也是為了小姐好。”
柳非羽輕輕挑了下嘴角:“從小就拿孩子與旁人家比較的,借著孩子在院子裡鬥的,可不是為了孩子好,而隻是為了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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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翊今日忙碌安排漠北事務,待到稍回神的時候才發現時間近乎戌時,外麵的夜色早已濃的化也化不開了。
他便按照往常回了紫宸殿,洗漱一番後安穩躺在床上。
隻是稍稍片刻,他便有種微妙的失重感。接著,秘葵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其實今日柳非羽來的時候,我真的好怕姝姝心裡不舒服,若是之前未曾認識過便也罷了。”
荀翊四周看了看,發現寧姝並不在此處。
汝奉說道:“今日我看見柳非羽走了後,姝姝對著外麵發呆了。我又怕姝姝喜歡上皇上,到時候心裡難受;可我又想讓姝姝喜歡上皇上,至少這樣她還能高興些。當個瓷器可太難啦!”
“隻是”,秘葵琢磨了片刻,又問,“皇上究竟為何接姝姝進宮?難不成真的是接來陪太後娘娘的?”
“好了好了,姝姝回來了。”青叔清了下嗓子:“姝姝自然有自己的做法和想法,這些咱們誰都取代不了。”
他話音方落,寧姝便推開門走了進來,帶著一身的寒氣。
她將身上的披風摘了下來,做到軟榻上嗬了嗬手:“白日看著暖,夜裡還是冷。”
“姝姝快點休息一下,那山茶就算明天再拾掇也好啊。”方來沒多久,小兔已經加入了姝姝大軍。
寧姝倒了杯熱茶給自己,端在手裡方要喝,卻又看見裡麵飄著的花瓣,想到昨晚興許認錯人的皇上,不由得歎了聲氣將茶放在一旁。
汝奉見狀問道:“姝姝怎麼了?”
寧姝不想讓這些瓷器為自己擔心,便說道:“是想到了貴妃今日的事情。”
“啊!今日我和姝姝在介貴妃那兒,倒是頭一次知道原來介貴妃不是介夫人親生,而是外室生的。當年十餘歲被認回去,頂了個嫡女的身份入了宮。”秘葵替她解釋道,“貴妃有個親妹妹仍在介府,介夫人便以此為要挾,似乎是想讓貴妃給自己兒子安插個差事呢。”
青叔聞言冷哼一聲:“正是因為這些自視甚高、無法無天的外戚,朝廷才會一塌糊塗。”
寧姝連忙為介貴妃分辯道:“我看貴妃似是回絕了,隻是介夫人抓著不放手,她又擔心妹妹。畢竟貴妃是個以皇上朝政為第一優先的,不然貴妃便早就提了,豈還能讓介夫人不停的來找她?”
“還說是盛寵呢。”汝奉哼了一聲:“這不是一絲一毫都不關心介貴妃嗎?”
青叔說道:“這倒不是。身為帝王需要關心的事兒太多,若是連後宮嬪妃的家務事兒都要來煩他,豈不是連覺都沒得睡?”
“之前甚少見到貴妃難為的表情,今日她還記得給我藥膏呢。”寧姝說道。
“要不”,小白出著搜主意,“要不然和大黑一樣,把介貴妃的妹妹塞給秦王去。勞煩他幫忙尋個人家。”
“你怎麼什麼事兒都要找秦王啊?”秘葵不滿地說道。
小白:“那不是除了秦王,姝姝也沒什麼人能靠上了嗎?”
荀翊聽到這一句不由得有些不悅,什麼除了秦王便無人能靠上?難道自己不可嗎?
寧姝眼看著秘葵又要和小白掰扯起來,連忙抱起孔雀藍釉罐跑到裡殿去,“我去洗洗睡了,大家也早點睡,晚安。”
寧姝將小孔雀放到靠牆那側的枕頭邊,還給他墊了個軟墊在後麵,自己洗漱過便鑽進被子裡。
“小孔雀晚安。”她的嗓音甜蜜蜜的。
如今這床大些,一人一罐之間的距離為實有些遠。荀翊倒在床上,看著睡入夢想的寧姝猛然想到——朕特地讓送來的那個鬥櫃去哪兒了?不是擱在床頭剛好嗎?這般就能離得近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