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猛地回神,拉著小棗馬往前沒走幾步,宮人內侍便都迎了上來,仔細詢問查看她是否受傷。
寧姝低頭小聲問秘葵:“這侍衛,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秘葵“嗯”了一聲,“方才離的近了我也覺得,你說他是不是長得有點像介貴妃?”
“那不能。”寧姝為秘葵解釋道:“介貴妃家裡也是書香門第,又是最守禮的,而且介貴妃月匈那麼大,這人是個平的,定然不是介貴妃。這般功夫沒個紮實的基本功使不出來,你看那槍耍的乾淨利落,放在現代能帥暈一眾小姑娘。”
秘葵:“那說不準是介貴妃的弟弟什麼的,或者生母的親戚的孩子。之前不是說她生母是養在外麵的嗎?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為什麼要來抓你。還用的這麼低劣的手段,連你都能識破。”
寧姝:???什麼叫做連我都能識破,有被冒犯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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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荀翊策馬飛馳,周圍的人越來越少,他隻緊盯著那向下墜落的蒼鷹。
那鷹在起飛的時候就與其他鳥族有所不同,而是前後瞻顧一般,仔細看去便能注意到它腳上纏著的細小竹筒——對方倒也打的好主意,趁著這時候將信鳥藏在其中,趁此刻一起放飛,若不留神便就飛出去了。
荀翊自然知道自己身後此刻定然有人追擊,他們不會放任這蒼鷹腳上的信箋落在自己手中。
那就來吧。
荀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已經有點厭煩和他們玩捉迷藏了。
眼看著離那蒼鷹越來越近,身後的人果然耐不住性子了,弓箭離弦之聲破空而來。
想要行刺皇上,春獵不恰恰是最好最方便的場景嗎?刀劍無眼,旁人就算知道你是有心,但皇上已經回天乏術,那自然也會乖乖閉上嘴巴靜觀其變。
荀翊向前一伏身子,那箭便由他上方飛過,猛地貫入前方的樹乾。
荀翊輕喝馬,身子一側,陡然轉入樹後,追襲之人兵分三路,一路攔著跟隨荀翊的近衛,兩路分追而去。
眼見皇上的身影就在前方,一人再次搭弓射箭,奈何這處樹枝頗多,荀翊稍稍側身就駕馬躲了過去。
“你們不是說皇上隻是個文弱書生,不通兵刃之事嗎?!”有人似是被荀翊戲耍的急了,低聲罵道。
“是啊!先皇宮中那樣,他何處習來的武藝。但皇上心思縝密過盛,此刻定然隻是借著這些樹與咱們周旋,切莫被他弄得心浮氣躁!”另一個人急聲說道。
“我呸!你看方才他搭弓射箭的模樣,那麼遠都挑中了咱們那隻鷹,一看就是練過的!那麼遠,你能一箭就射中?那麼多鳥兒,你就這麼胸有成竹?!”
一位聲音沉穩些的老者喝道:“如今西北和京城都等著咱們的信兒,皇上顯然是知道了才射下那蒼鷹。隻要咱們幾個在這裡把皇上截下,再放信兒不遲!若是截不下也不慌,還有兩手準備。”
“嗯,朕亦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荀翊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眾人大驚失色,再一回頭隻見荀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身後了。他們隻來得及看見那涼薄麵孔上的微微一笑,便再也沒了生息。
…………
荀翊身上難免濺了些血,他有些厭惡地抖了抖袍子,一旁的暗衛走上來,說道:“皇上要不要換身衣服?”
荀翊稍一停頓,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去幫朕打隻稀罕毛皮的獸來。”
荀翊轉身又對急匆匆趕上來的戴庸說道:“這蒼鷹腳上纏著的信看過後再尋個法子送去給京城。”他瞥了一眼身前的幾人屍首,“既然賠上了性命,怎麼好還讓這些信送不到呢?”
說罷,他轉身上了馬,慢悠悠地朝著圍場外麵踱去。
他的身後,方才還在密謀弑君的幾人屍首俱都瞪大了眼睛,似是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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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獵的號角聲響了起來,寧姝便又老老實實的跑到前麵去準備“上班”。她已經想到了,見到皇上立刻微笑,不管他究竟打了什麼都要鼓掌叫好。至於自己遇到的事兒,想必定然會有人告訴皇上,而自己隻要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可誰知,皇上竟然是最先回來的。
他手裡拖拽著一隻野豹,身上還沾著血,臉色有些蒼白的衝寧姝笑笑,一如既往溫和的衝她招了招手:“來。”
寧姝連忙走上去,荀翊輕聲說道:“這隻豹子,朕見它皮毛漂亮,鋪在你多寶閣下麵一定好看。喜歡嗎?”
“喜、喜歡。”寧姝由荀翊語氣中聽到了一絲虛弱的感覺,再想到他身上的血跡,一時倒也拿不準這些血跡究竟是這豹子身上的,還是他身上的。
可她隨即還是放下心來,皇上身邊畢竟跟了好些人,怎麼也不可能讓皇上受傷的。
野豹被旁邊的內侍拿走,荀翊輕輕的往寧姝那旁靠了靠,幾乎是貼在她耳旁,聲音晦暗:“朕受了傷,你彆動,朕不能表現出來,不然難保周圍有懷有異心之人。”
寧姝吞了下口水,心裡砰砰直跳,就感覺到荀翊的身子往自己這便壓了下來,但也隻是輕輕的,並沒有用多大的氣力。
“朕,能信得過婕妤嗎?”荀翊問道。
寧姝重重地點了下頭。
“朕稍靠一下,辛勞婕妤。”荀翊低聲說道,“切莫讓他人看出。”
寧姝攙扶著荀翊,心裡亂如鼓擂——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不然怎麼會這麼虛弱?當皇上也太不容易了,這時候竟然都還要演戲!